大朝会不欢而散。
钱御史被两个小太监像拖死狗一样拖了出去,其余跪地附议的官员,也一个个失魂落魄地起身,在同僚们异样的目光中,狼狈地退出了太和殿。
新君最后那句“朕意已决”,带着少年人破釜沉舟的决绝,回荡在空旷的大殿里,久久不散。
剩下的官员们躬身退下,路过那一身红衣的黛玉时,脚步都下意识地放轻了些,眼神里再无半分轻视,只剩下纯粹的敬与畏。
今日之事,让他们彻底明白,这位看似柔弱的长公主,其手腕之凌厉,心智之深沉,远超他们的想象。那份锦轴名录,如同一柄悬在所有人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谁也不知道上面还记录了多少人的黑料。
牝鸡司晨?
不,这分明是一只浴火重生的凤凰,正张开她华丽而锋利的羽翼,要将这腐朽的朝堂,彻底梳理一遍。
散朝后,黛玉并未立刻回府,而是在一名小太监的引领下,往暖阁走去。
卫若兰快步跟了上来,他一身崭新的一等公爵朝服,穿在身上却显得有些局促。他走到黛玉身侧,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闷声开口:“殿下,今日之事,是末将无能。”
他脸上满是懊恼。
“身为武将,在朝堂之上,竟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些酸儒用口舌攻击您,却一句话也帮不上。”
他最擅长的是用刀枪说话,可是在太和殿那种地方,他的刀再快,也砍不到那些诛心之言。这种无力感,让他备受煎熬。
黛玉停下脚步,侧头看他,清冷的月光为她渡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她忽然笑了,这一笑,驱散了满身的肃杀,竟有几分少女的俏皮。
“卫将军,你若是也学他们那样引经据典,唾沫横飞,”她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我反倒要怀疑你是不是被人掉了包。”
她半开玩笑地说:“再说了,钱御史那把老骨头,你只要把眼一瞪,怕是不用我开口,他自己就先吓昏过去了。那多没意思。”
卫若兰一怔,紧绷的脸部线条不由得松弛下来。他挠了挠头,竟有些不好意思。
黛玉脸上的笑意敛去,神情重新变得认真。
“文有文的战场,武有武的用处。朝堂上的唇枪舌剑,本就不是你的领域。”她看着卫若兰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但你要记住,战场不止在朝堂,更在天下。我要推行新政,清查田亩,改革兵制,每一样都会触动无数人的利益。那些被名录吓住的墙头草,今天不敢反对,明天就会在暗中使绊子。到时候,讲道理是没用的。”
她的声音压低了几分,却带着金石之音。
“我需要一把刀,一把足够锋利、足够坚决的刀,为新政斩开一条血路。你和你的幽兰卫,就是这把刀。”
卫若兰的心脏猛地一跳,一股热血直冲头顶。他明白了。殿下并非要他去做一个巧言令色的朝臣,而是要他成为悬于国门之上的利剑。
“末将……明白了!”他单膝跪地,左手重重捶在胸口,“刀锋所向,万死不辞!”
“起来吧。”黛玉虚扶一把,“一把好刀,还需要千锤百炼。你如今的实力,还远远不够。”
她看着卫-若兰那空荡荡的右袖,眼神微动。
“跟我来,我带你去个地方。”
她领着卫若兰来到一处僻静的偏殿,屏退了左右。
卫若兰心中不解,却无条件地信任。
“闭上眼,放松心神,不要抵抗。”黛玉的声音带着一种奇特的引导性。
卫若兰依言闭上了眼睛。
下一刻,他只觉得周遭的一切都仿佛扭曲了一下,像是在一瞬间被拉长又瞬间复原。
“可以睁眼了。”
卫若兰睁开眼,然后,他整个人都僵住了。
眼前的景象,让他毕生的认知都受到了颠覆性的冲击。
他们不再处于那座狭小的偏殿之中。这里……是一方广阔得望不见尽头的世界。
远处是连绵起伏的巍峨山脉,近处是碧波万顷的浩瀚湖泊。空气中弥漫着浓郁得几乎化为实质的灵气,仅仅是呼吸一口,就让他感觉四肢百骸都舒畅无比,原本因断臂而时常隐痛的伤口,都传来一阵阵酥麻的暖意。
天空中没有日月,却有柔和的光芒普照大地。
“这……这里是……”卫若兰的声音都在发颤,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仙境,或许也不过如此。
“这里是我的‘小洞天’。”黛玉平静地解释,“这里的时间流速,与外界不同。此地百日,外界一天。”
百日,一天!
卫若-兰脑中轰然一响,他瞬间明白了这代表着什么。这意味着,他可以在这里训练一百天,而京城里,仅仅是过了一个晚上。这……这是神仙才有的手段!
他对黛玉的敬畏,在这一刻,已经攀升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顶点。
而黛玉,只是在确认一件事。
在她的意识中,淡蓝色的光幕早已展开。
【是否消耗100,000点情绪值,及10点国运,对目标‘卫若兰’进行敕封?】
国运点数,是她在成为护国摄政长公主后,系统自动赋予的初始值,代表着她与这个王朝气运的绑定程度。
一万点情绪值,对如今拥有五百万巨款的她而言,不过是九牛一毛。
“确认。”黛玉心中默念。
【敕封中……】
一道肉眼不可见的金色光柱,自虚空中降下,瞬间笼罩了卫若兰。
卫若兰只觉得一股无法形容的磅礴暖流,从头顶百会穴猛地灌入,瞬间冲刷过他的每一寸经脉、每一块骨骼、每一丝血肉。
“呃啊!”
他忍不住发出一声闷哼,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
那股力量霸道而温和,先是将他体内因为早年征战留下的无数暗伤一一修复,然后,如同烧红的烙铁探入冰水,发出“嗤嗤”的声响,他卡了许多年都未能突破的武学瓶颈,在那股力量的冲刷下,宛如纸糊的一般,轰然破碎!
一股远比从前强横数倍的内力,在他丹田之中轰然炸开,沿着全新的、被拓宽了数倍的经脉奔涌不休,周而复始。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五感变得前所未有的敏锐,甚至能清晰地听到远处湖泊里游鱼吐泡的声音。身体里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仿佛一拳能打碎山石。
更不可思议的是,在他的脑海深处,仿佛被硬生生刻下了一套玄奥无比的枪法。
那枪法只有三式,却包罗万象,仿佛蕴含着天地至理。一招一式,都带着一股一往无前、破尽万法的惨烈气势。
【敕封成功!】
【目标:卫若兰】
【获得称号:破阵龙骧(您的敕封,使其获得了部分龙脉气运的加持,于战场冲锋陷阵时,有震慑敌军心神之效)】
【根骨+20,悟性+15,寿命+10年!】
【领悟枪法神通:‘龙胆’!】
当金光散去,卫若兰缓缓睁开眼睛,他单膝跪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浑身都被汗水湿透,却感觉到了脱胎换骨般的新生。
他抬起仅存的左手,看着那只手掌。明明还是原来的手,他却感觉能轻易捏碎精钢。
他猛地抬起头,看向不远处的黛玉。
那眼神,已经完全变了。
如果说之前是忠诚,是敬畏,那么此刻,那双眼睛里燃烧的,是近乎狂热的崇拜与信仰。
这不是凡人的手段。
改造根骨,提升悟性,凭空授法,延年益寿……这是创世神才拥有的权柄!
“殿下……您……”他喉咙干涩,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感觉如何?”黛玉问道。
卫若兰没有回答,他深吸一口气,站起身,走到不远处一块一人多高的巨石前。他缓缓握拳,将刚刚突破的内力灌注于左臂之上。
没有花哨的招式,只是简简单单的一拳。
“轰!”
一声巨响,那块坚硬的青石,竟从中断为两截,切口光滑如镜。
卫若兰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拳头,又看了看那块断石,整个人都陷入了巨大的震撼之中。
他知道,靠着这个系统,靠着这名为“敕封”的神迹,她可以做到的,远不止于此。
她可以批量地“制造”出无数个比此刻的他更强的武道宗师,可以“制造”出经世济国的文臣谋士。
她要打造的,是一个前所未有的黄金时代。
而他,卫若兰,将是这个时代里,为她扫平一切障碍的,第一把神兵。
“殿下!”卫若兰猛然转身,双膝跪地,对着黛玉,行了一个五体投地的大礼,“卫若兰此后之命,非父母所生,非君王所赐,乃殿下所造!此身、此心、此魂,皆为殿下所有!永世不叛!”
黛玉看着他,心中也是波澜起伏。
这就是【国运敕封系统】的力量。
一个开始,仅仅是一个开始。
她的目光,仿佛穿透了这方小洞天,看到了外面那广袤的天下。
一个全新的篇章,正在她手中,缓缓拉开序幕。
【第十卷:乾坤在握,完】
【第十一卷:新朝序曲,万象更新,正式开启】
治国之路,从来都比夺权更难。盘根错节的士绅集团,积重难返的王朝弊病,还有在北方草原上舔舐伤口、等待复仇的蛮族,以及那些从遥远海洋之外投来的、贪婪的目光……
拥有了近乎“创世”之能的黛玉,将如何与那位年轻的帝王一起,将这个古老而庞大的帝国,带往一个谁也无法预料的全新方向?
而她那至高无上的“后位”,又将在怎样波澜壮阔的丰功伟绩之上,最终铸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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