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定侯失魂落魄地回到家中,立刻命人将长子柳经仁唤到书房。
他必须弄清楚,儿子为何偏偏要拦下定国公府的求援之人!
若是韦沉瑞或方怀瑾派去的人,他或许还能在陛下面前勉强解释,说是两家有宿怨,年轻人一时气盛,行事鲁莽。
可那是定国公府啊!是天子岳家,太子舅家,真正的皇亲国戚,满朝文武谁不礼让三分?拦截他家的求救,简直是自寻死路!
柳经仁虽然知道父亲被参劾,却并未太过在意。
这些年弹劾他们柳家的奏折还少吗?最后不都是雷声大雨点小,他们家依旧安享荣华富贵。
他走进书房,依旧带着几分不以为然。
安定侯强压怒火,沉声问道:“说!为何独独拦下定国公府的人?”
柳经仁梗着脖子,咬死了之前的说辞:“那人衣衫不整,神色慌张,又拿不出像样的身份凭证,儿子担心是歹人诈营,为了城防营安危,自然不能轻信!”
“呵!”安定侯气极反笑,猛地一拍桌子,“你是个什么东西?无官无职的白身,谁给你的权力调兵遣将?!”
柳经仁被问得哑口无言,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安定侯见他还在狡辩,再也忍不住,起身狠狠一巴掌甩了过去!“啪”的一声脆响,柳经仁脸上顿时浮现出清晰的五指印。
“还不说实话!当日听你命令行事的那几个军官,如今已被停职待参!三司会审就在眼前,你以为你能跑得掉?你知不知道自开国以来,经三司会审的案子都是什么下场?哪一桩不是血流成河?!”安定侯的声音因愤怒和恐惧而颤抖。
“三司会审”四个字如同惊雷,终于劈醒了柳经仁。
他捂着脸,眼中第一次露出了真正的恐惧。
他终于意识到,这次的事情,和以往的小打小闹完全不同!
他腿一软,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带上了哭腔:“爹!爹!我说!我……我就是想给他们一点教训!我没想伤人,真的!我就是想让那些流寇……吓唬吓唬她们一下……仅此而已……”
安定侯是何等人物,瞬间就从儿子这吞吞吐吐的供词里听出了关键信息。
柳经仁事前知道流寇是真的!他是故意拖延救援,想让寺中的女眷受惊!
这个认知让安定侯眼前一黑,几乎晕厥。他颤抖着手指着柳经仁,声音嘶哑:“你……你竟敢私通流寇?!”
“没有!绝对没有!”柳经仁吓得魂飞魄散,把头摇得像拨浪鼓,“儿子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勾连匪类啊!爹您信我!”
安定侯稍微松了口气,但更大的疑团涌上心头:“那你又是如何笃定,定国公府的人所言非虚?你凭什么判断圆真寺一定有事?”
柳经仁再次低下头,紧闭嘴巴,一言不发。
看到他这副模样,安定侯心里瞬间明镜似的!每次要包庇妹妹时,柳经仁就是这副死样子!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是绯绯说的?”
柳经仁猛地抬头,脸上写满了惊骇:“爹……您……您怎么知道?!”
轰隆!
安定侯只觉得天旋地转,一股巨大的无力感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
他双目紧闭,身体晃了晃,勉强扶住桌案才没有倒下。心中只剩下一个绝望的念头在反复回响:这是我的儿女啊!
就在这时,书房门被猛地推开,柳老夫人被柳经义和柳绯绯一左一右搀扶着,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
原来是柳经义见父亲单独叫走大哥,心生疑虑,立刻去荣禧堂搬来了祖母这个“救兵”。
安定侯一看到柳绯绯,心头怒火更是炽盛,索性扭过头不去看她,只对柳老夫人道:“母亲,您怎么来了?”
柳老夫人将龙头拐杖杵得咚咚响,厉声道:“我怎么不能来?大郎是你亲生儿子!你怎能听信外人挑拨,无缘无故责怪于他?这府里那些个不安分的妾室,哪个不觊觎世子的爵位?她们的话能信吗?哪个是真心对大郎好的!”
这番话,柳老夫人说过无数次。以往每当安定侯想要管教儿子,她便会用这套说辞来阻拦,几乎是指名道姓地暗示是苏姨娘在背后搬弄是非。安定侯也因此对苏氏生出厌烦,连带着对苏氏的儿女也生出几分不喜。
可这一次,安定侯根本就没见过苏氏!老夫人这话,非但没能让他息怒,反而让他心中生出一股强烈的不喜和疲惫。
他耐着性子道:“母亲,儿子是在管教自己的儿子。圆真寺一事,已惊动圣上,交由三司会审,事关重大,儿子不得不问个清楚明白,这也是为了大郎好。”
“三司会审?你少拿这话来吓唬我!”柳老夫人根本不信,或者说不愿相信,“不过就是几个流寇围了寺庙,吓着了几家女眷,能有多大的事?哪至于闹到三司会审!我看你就是被那几个狐狸精迷了心窍,看大郎他们不顺眼!可怜他们小小年纪就没了亲娘,如今连爹也不疼了……”
说着,柳老夫人竟开始抹起眼泪来。
柳绯绯见状,也立刻红着眼眶,带着哭腔道:“爹爹既然看我们兄妹不顺眼,我们走就是了!绝不耽误爹爹给新人腾地方!只是祖母年事已高,爹爹怎好这样气她老人家!”
“啪!”
又是一声清脆的耳光!
安定侯的巴掌结结实实地扇在了柳绯绯的脸上!
这一下,连哭闹的柳老夫人都惊呆了!
柳绯绯捂着瞬间红肿起来的脸颊,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父亲。
从小到大,莫说是打,就是重话都舍不得对她说一句的父亲,竟然打了她?!就连算上前世,这也是破天荒的头一遭!
“爹……爹?!”她声音颤抖,充满了委屈和惊骇。
安定侯原本就在盛怒之中,见柳绯绯不仅不思悔改,还敢跳出来火上浇油,一时气血上涌,忍不住就动了手。打完之后,他心中立刻涌起一阵后悔,但看他又硬起心肠。必须让她长点记性!
他恶狠狠地盯着柳绯绯,厉声道:“你当我不知道是谁惹出来的祸事?!经仁平日从不去城防营,昨日为何会去?是谁在他耳边撺掇的?!说!”
柳绯绯被父亲从未有过的凶狠目光吓住了,心虚地低下头,不敢再吭声。
一旁的柳经义也吓得缩了缩脖子,不敢再帮腔。
安定侯见他们这副模样,心中更是冰凉。他不再犹豫,直接下令:“来人!将三小姐带回她自己院子,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她踏出房门一步!若是让她偷跑出来,所有伺候的人,统统打断腿,扔出府去自生自灭!”
不顾柳老夫人的哭闹阻拦和柳经义的求情,安定侯又指着跪在地上的柳经仁,对闻讯赶来的管家喝道:“将这个逆子拖到院子里,重打二十军棍!给我狠狠地打!”
他想:我先重罚儿子,显示出家教严厉,或许陛下看在他已受重罚的份上,能网开一面,从轻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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