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亮,赵铁衣就到了。我让他等在偏殿,自己先看了三份军报。萧绝说敌军后撤了三十里,康奴城以北发现两处废弃营地,前锋营已经控制要隘。这些消息和昨晚哨卒醒来说的金家旗号对得上。敌军确实在退,但退得不慌,像是有计划地拉长战线。
我起身走向太极殿时,绿芜在门口低声说:“苏玉衡、金元宝已在殿外候着。”
我没有停步。他们来得早,是想抢在朝会前递话风。但我不会让他们左右朝局。
钟鼓声起,百官入列。我坐上龙椅,目光扫过殿中。兵部侍郎第一个出列,声音响亮:“陛下,敌军已溃,正是乘胜追击之时!若再拖延,恐其重整旗鼓,反扑边境!”
户部尚书紧跟着上前:“不可!前线粮道未稳,士卒连日作战,疲惫不堪。若贸然深入,补给跟不上,一旦遇伏,后果难料!”
两人站在殿中争执起来。一个说战机难得,一个说国力有限。其他官员也纷纷开口,主战派与主守派各执一词。有人拍案而起,有人摇头冷笑。朝堂上一片嘈杂。
我没有立刻说话。等他们说完,才让内侍将六份边情简报呈上,分发给两派领头人。
“这是萧绝昨夜送来的最新军情。”我说,“你们刚才说的,我都听到了。但现在,先看事实。”
兵部侍郎低头读完,眉头皱起。户部尚书看完后沉默不语。其他人也都安静下来。
我站起来,走到龙首图前,拿起玉杖指向北境三州。
“胜而不固,则功易倾;守而不进,则势将滞。”
我的声音不大,但每个人都听得清楚。
“现在下令:赵铁衣率轻骑三千,衔枚疾进,袭扰敌军后路,逼其暴露主力位置。”
兵部侍郎眼睛一亮。
“主力部队暂驻康奴城,修缮工事,囤积粮草,形成纵深防御。”
户部尚书抬起头。
“第三,由户部协同金家商会,开辟三条备用粮道,确保补给不断。”
金元宝坐在席位上,身体微微前倾。他知道我在用他的资源,也知道这是一次考验。
“第四,待探明敌军虚实后,再定全面反攻之策。”
话音落下,殿中一片寂静。这个方案既没有放弃进攻,也没有忽视防守。主战派得到了行动机会,主守派保住了后勤底线。更重要的是,我把金家商会纳入国家调度,等于把潜在威胁变成了可用之力。
谢知章这时走出队列。他语气平和,但问题尖锐:“陛下折中虽好,分兵是否削弱我军战力?赵将军孤军深入,万一遇伏……”
我知道他在试探。清流集团一向怕皇权太重,总想找理由制衡。
我没有反驳,反而点头:“谢卿所虑极是。”
接着我宣布:“龙骑卫已密令随行保护赵将军。司天监昨夜观星,择定今日巳时出征为吉时,可安军心。”
又补充一句:“统帅在外,朕在内统筹全局,非一人之功,乃举国之力。”
这句话说完,谢知章低头退回原位。他没再说话。我不是靠压制赢得支持,而是让他看到准备周全。文官们想要的是稳妥和体面,我给了他们这两样东西。
但还有些老臣低着头,不表态。我知道他们在观望。这时候不能逼,也不能放任。
我转身面对群臣,声音沉稳:“今日之议,非为争胜,乃为护国。朕知诸卿皆忠心可鉴,故愿听百家言,行一家策。”
然后下令:
“所有参与议事者,无论立场,皆记‘参赞军机’一功。”
“主战派建议中可行部分,纳入后续作战细则。”
“主守派提出的粮储方案,交户部七日内落实。”
这一手下去,反对的人也没话说了。功劳人人有份,意见都被采纳,谁还会站出来唱反调?这才是真正的统一——不是压服,而是收服。
赵铁衣上前接令。他抱拳肃立,神情坚毅。
“臣领旨。”
“即刻点兵,巳时出发。”
我点头。他转身离殿,步伐有力。这个人靠得住。战场上需要勇将,朝堂上也需要能执行的人。
苏玉衡一直没说话。我看他一眼,他正低头看着手中的简报。他对我的决策没有质疑,反而露出一丝敬服。这个人聪明,知道什么时候该闭嘴,什么时候该做事。他还在“可用”之列。
金元宝脸上有些得意,但很快压住了。他明白,我能用他,也能查他。他现在的每一步,都在我的眼皮底下。他不敢乱来。
朝堂上的气氛变了。刚才还剑拔弩张,现在已是井然有序。命令一条条下达,职责一项项分配。没有人再争吵,都在等着执行任务。
我回到龙椅坐下,指尖轻轻敲了敲扶手。
绿芜站在侧阶,手里拿着一份新报。她没有立刻上前,等朝会接近尾声才走过来,低声说:“北境快骑刚到,带来一封密信。”
我接过信,拆开看了一眼。
上面写着:赵将军出城十里,发现路边有烧过的火堆痕迹,残留布片上有苗疆蛇纹绣线。
我的心跳了一下。月涟漪的旧仆昨夜去了西山道观,今天一早就有蛇纹布片出现在赵铁衣必经之路上。这不是巧合。
我抬头看向殿外。阳光照在玉阶上,映出长长的影子。
赵铁衣已经出发了。那支轻骑队伍正在向北疾行。
绿芜低声问:“要不要派人追回赵将军?”
我没有回答。
相反,我对殿内传令官说:“传旨,加派两队斥候,沿轻骑行进路线巡查,重点关注水源地与山谷隘口。”
又对绿芜说:“去刑部最高密档取那份‘蛊毒关联,待证’的卷宗。”
“我要亲自看过。”
绿芜应声要走。
我叫住她。
“等等。”
我从袖中取出一张纸,写下三个名字:
苏玉衡。
金元宝。
月涟漪。
在月涟漪的名字下,我划了第二道横线。
然后把纸递给她。
“把这个,放进卷宗一起保管。”
她接过纸,快步离去。
我坐在龙椅上,手指搭在案边。
朝堂上的人陆续退班。脚步声在大殿中回响。
我一动不动。
远处宫道上传来马蹄声,越来越远。
那是赵铁衣的队伍,正奔向边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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