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宇默推开宿舍门的时候,王均正趴在桌上刷手机,听见动静抬头看了眼。他没说话,只是把腿往里收了收,给门口腾出点空间。周荣怀躺在床上翻一本漫画,眼皮都没抬,嘴里先响了起来:“哟,大厨归位。”
顾深坐在靠窗的下铺,背对着门,手里捏着一支笔在写东西,听到声音也没回头。
陈宇默把书包放在自己床边,动作很轻。他拉开柜子,把那条叠得整整齐齐的围裙放进去,又顺手把白天用过的锅铲擦了擦,摆在角落。整个过程没人接话,但三个人的注意力都悄悄偏了方向。
周荣怀翻完一页漫画,忽然笑了一声:“我刚刷到个帖,说食堂东区出了个‘炒饭刺客’,专割学生钱包,结果评论区全是求代购的。”
王均抬起头:“哪个帖?”
“就那个‘大学城奇闻录’公众号,发了篇推文,标题叫《一口入魂!404男生凭一锅蛋炒饭征服全校胃》。”周荣怀念完自己先乐了,“配图还是你那口锅,油光锃亮的,跟拍美食广告似的。”
王均也笑了:“人家写得挺认真啊,说你这炒饭有‘灵魂锅气’。”
“锅气?”周荣怀挑眉,“那不就是油烟味重一点?”
“你不懂。”王均摇头,“那是火候到位才有的香味,一般人炒不出来。张师傅都认了,你还杠?”
顾深依旧没动,笔尖顿了顿,在纸上划出一道长痕。
周荣怀把手机倒扣在床上,伸了个懒腰:“话说回来,默哥,你现在可真是风云人物了。刚才路过宣传栏,有人在那儿贴手绘海报,画的还是你端锅的样子,底下写着‘救赎之饭’。”
陈宇默这才开口:“不至于。”
“怎么不至于?”周荣怀翻身坐起来,“你知道现在多少人打听你住哪栋吗?我亲眼看见两个女生在楼下转悠,手里拿着饭盒,像来取快递的。”
王均跟着附和:“我也听说了,有人说要成立‘炒饭应援团’,每天早上集体打卡。”
陈宇默笑了笑,没接话。他从桌底拉出一袋零食,拆开一包饼干,慢慢啃着。空气又安静下来,但这次的沉默不像从前那样沉。
周荣怀盯着天花板看了一会儿,忽然换了个语气:“其实吧……今天这事,挺解气的。”
王均点头:“尤其是看到张师傅亲自拍桌子定档口的时候,我差点鼓掌。”
“你们是爽了。”周荣怀叹口气,“我是吓得够呛。以前谁敢想,一个被叫‘煮屎哥’的人,能反过来让张师傅低头请人?”
陈宇默咬了一口饼干,碎屑落在裤子上,他随手掸了掸:“我不是为了让他们低头。”
“我知道。”周荣怀说,“但结果就是这么回事。而且……”他顿了顿,看向顾深的背影,“有些人,估计今晚得重新想想该怎么跟你说话了。”
顾深终于动了。他合上本子,把笔扔到桌上,发出一声轻响。然后他转过身,靠在床架上,目光落在陈宇默脸上,停了几秒。
宿舍里的气氛一下子绷紧了些。
但顾深没说什么难听的。他只是问:“那炒饭……明天还能吃到吗?”
声音不高,也不带情绪,像是随口一问,可所有人都听出了不一样。
王均愣了一下,扭头看他。周荣怀张了张嘴,又闭上,最后憋出一句:“哇哦。”
陈宇默没立刻回答。他嚼完嘴里的饼干,咽下去,才说:“每天五十份。”
“就这么多?”
“材料不够。”陈宇默耸肩,“鸡蛋、隔夜饭、葱花,都得现备。做多了品质压不住。”
顾深点点头,没再追问。但他也没转回去继续写作业,而是坐在那儿,手指无意识地敲着床沿。
周荣怀试探地问:“那……我能排个号吗?”
“你?”陈宇默看他一眼,“五点半起不来床。”
“我可以设五个闹钟!”周荣怀拍胸脯,“我要当第一个顾客!”
“你上次说早起背单词,结果睡到中午十二点。”王均冷笑。
“那是意外!这次不一样,这是关乎尊严的早餐!”
几个人轻声笑了起来。笑声不大,但在夜里显得格外清晰,像是某种冰层裂开的声音。
陈宇默没笑,但嘴角松了。他伸手进零食袋,又摸出一包薯片,朝空中一抛:“接着。”
周荣怀反应最快,一把接住,撕开袋子,递到王均手里。王均抓了一把,又往顾深那边递过去。
顾深迟疑了一下,伸手拿了一片。
薯片脆响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明显。四个人都没再说话,但节奏变了。不再是各吃各的,而是有了来有回,像一种默认的分享仪式。
陈宇默仰躺在床上,眼睛闭着,手还捏着半截饼干。他知道另外三个人都在偷偷看他,也知道他们开始吃得自然了。
周荣怀吃完一片,忽然说:“其实吧,我一开始真觉得你是装的。”
“嗯?”陈宇默睁了只眼。
“就是你说要做炒饭那天。”周荣怀挠挠头,“我还跟王均打赌,说你最多炒出一盘焦炭。”
王均嘿嘿笑:“我赌你会把锅烧穿。”
“结果呢?”周荣怀叹气,“你不但没烧锅,还把张师傅的职业尊严一块儿给炒熟了。”
陈宇默闭上眼,没反驳。
顾深忽然开口:“你那时候……是不是早就打算好了?”
“什么?”
“借那道紫气东来炒蛋的事。”顾深盯着他,“让大家尝完恶心的,再给你机会展示好的?”
屋里一下静了。
王均和周荣怀都停下咀嚼,看向陈宇默。
陈宇默没睁眼,只是轻轻吸了口气:“我没指望它多恶心人。我只是想做饭。”
“但效果一样。”顾深低声道,“你赢了。”
陈宇默终于睁开眼,看着上铺的床板:“我不是要赢谁。我只是不想再被人当成废物。”
这话落下,没人接。
过了几秒,王均小声说:“其实……我们也没真把你当废物。”
“就是嘴欠了点。”周荣怀补充。
“而且你也确实煮过一锅像泥浆的东西。”王均忍不住笑。
“那次是失误。”陈宇默淡淡道,“水放多了。”
“那你下次教教我?”王均突然问,“我想学怎么炒出那种锅气。”
“你想干嘛?去食堂应聘?”周荣怀笑。
“不行吗?”王均瞪他,“万一哪天默哥不当主理人了,我还能顶上。”
陈宇默看了他一眼:“想学可以,但得守规矩。”
“比如?”
“不准偷吃两口还不承认。”陈宇默直视他,“尤其别当众挖一大勺,假装只是尝味道。”
王均脸一红:“那不是顾深干的嘛!”
“对啊。”周荣怀坏笑,“顾深,你那天勺子都快插进锅底了,还好意思装淡定?”
顾深没否认。他低头看着手里那片还没吃的薯片,终于放进嘴里,慢慢嚼着。
“味道不错。”他低声说。
不是说薯片。
屋里又安静下来。
但这一次,没有人觉得压抑。
陈宇默翻了个身,面朝墙,手还搭在零食袋口。他听见窸窣声再次响起——有人伸手拿了饼干,有人摸走了最后一包海苔脆。他没拦,也没睁眼。
直到周荣怀轻声说了句:“404,总算像个家了。”
他嘴角动了动,没说话。
窗外月光照进来,落在地板上,映出四张床的轮廓。王均靠在床头小口嚼着,眼神温和;周荣怀抱着膝盖,盯着手机屏幕傻乐;顾深仰面躺着,手里攥着空薯片袋,眉头彻底松开了。
陈宇默闭着眼,呼吸均匀。
他知道,有些东西已经变了。
而改变,是从一句简单的“明天还能吃到吗”开始的。
他没动,只是把手伸进枕头底下,摸出一颗白天藏好的薄荷糖,剥开糖纸,塞进嘴里。
凉意顺着舌尖散开。
这时,走廊传来脚步声,由远及近,停在门口。
门把手轻轻转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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