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被推开的时候,陈宇默正站在桌边翻看那份刚打印出来的注册材料。纸张还带着打印机的微温,他一张张捋齐,指尖在“经营场所”那一栏停了停——北郊影视基地配套楼307室,这串地址终于不再是中介口中的“待定”,而是盖着红章、写进系统的真实存在。
脚步声由远及近,来人没敲门,直接走了进来。
“成了。”顾深把一个牛皮纸袋放在桌上,声音不高,却像一块石头落进水里,“今早九点三十七分,系统状态变更为‘已办结’。这是核准通知书的复印件,原件下午会寄到。”
陈宇默低头看着那行字,没立刻伸手去拿。他记得三天前政务平台还卡在“材料补正”环节,差的是房东出具的产权共有人同意出租证明。那天他蹲在园区后勤办公室外等了两个钟头,最后是何晴打通了一个老同事的电话,请对方以个人名义做了情况说明,才勉强过了这一关。
“你这回真是踩着线进来的。”顾深拉开椅子坐下,顺手拧开一瓶水递过去,“换别人,材料来回退三次早撂挑子了。”
“我也想过不弄了。”陈宇默接过水,拧开喝了一口,“最开始连个正式办公地都没有,人家一听‘个体户’三个字,话都不愿多说。”
“但现在不一样了。”顾深环顾四周,“地方小是小了点,可位置不错,周边剧组多,交通也方便。再说了,你起这个名字就挺实在——‘让机会发生’,不喊口号,也不装大尾巴狼。”
陈宇默笑了笑,把文件整整齐齐夹进文件夹,放进抽屉。他转身从柜子里拿出三个一次性杯子,给两人倒上茶。
“其实昨天晚上我还问自己,是不是太急了。”他说,“明明连第一个项目都没影儿,先把架子搭起来,万一撑不住呢?”
“你怕的不是撑不住。”顾深看着他,“你是怕辜负那些帮你的人。”
话音刚落,门外传来一阵笑声,接着是钥匙串晃动的声音。何晴推门进来,手里拎着两个塑料袋,里面装着几束包装简单的花和一叠贺卡。
“楼下保安说可以临时停车十分钟。”她一边把花插进空瓶一边说,“这几个是徐欢托人送来的,说是‘不能到场,心意得送到’。还有王均老师让人捎的一副对联,贴不贴随你,但一定要挂门口。”
“写的啥?”顾深好奇地问。
“上联‘试镜不走过场’,下联‘选角不看后台’,横批‘真干点事’。”她念完自己先笑了,“他说你要是敢改成‘走走过场’,以后见面别叫他老师。”
三人笑作一团。陈宇默走到墙边,拿起那块还没钉上去的牌子,手指擦过“让机会发生”几个字。漆面有些粗糙,是昨天下午他自己刷的,手艺不算好,边角还有滴漏的痕迹,可看得出是认真的。
“你知道我为什么非得自己刷吗?”他对何晴说。
“因为便宜?”
“因为我想记住这一天的手感。”他摇头,“以后要是哪天觉得累了、烦了,我就摸摸这块牌子,看看当初是怎么一笔一笔把它写出来的。”
顾深站起身,掏出手机:“来,拍个照留个纪念。虽然没搞仪式,但这天值得记一下。”
照片拍完没多久,屋里的气氛忽然安静了几秒。原定要来的一位剪辑师发消息说临时接到紧急项目,另一位导演朋友也因航班延误赶不过来。陈宇默站在窗边,看着楼下空荡的停车位,一时没说话。
顾深察觉到了什么,打开手机相册,调出一段视频:“我提前找了几个熟人录了段话,你说不定认识。”
屏幕亮起,第一个出镜的是曾在某综艺共事过的执行导演,接着是灯光师、场务组长、一位曾在他推荐下拿到角色的新人演员……每个人说得不多,但都提到了同一个词:“坚持”。
“陈哥,你在节目里说过一句话我一直记得——‘别让人一句话就把你打回原形’。”那位新人演员笑着说,“我现在还在跑组,但每次被人轰出来,我都想想你这话。”
视频放完,屋里静了一会儿。
何晴轻声说:“你看,他们不是因为你现在开了工作室才来捧场的。是因为你一直没变,所以他们愿意跟着你再信一次。”
陈宇默点点头,没说什么。他走到门口,把那块牌子挂在门框上方,用螺丝刀一点点固定。螺丝有点歪,他拆下来重装了一遍,直到它稳稳当当悬在那里。
阳光从走廊斜照进来,落在牌子下半截。他退后两步看了看,忽然想起什么,转身打开电脑,登录政务平台。审批结果页面已经更新,红色印章清晰可见。
他截图保存,转发到朋友圈,配文只有一句:
“注册成功。地址不变,初心不改。”
消息刚发出去不到五分钟,手机就开始震个不停。有祝贺的,有调侃的,还有人直接私信问能不能投简历。他一条条翻着,看到徐欢回了个表情包——火箭升空,底下写着“出发”。
顾深靠在门边喝了口茶,忽然说:“你知道接下来最难的是什么吗?”
“招人?缺钱?还是接不到活?”陈宇默问。
“都不是。”顾深摇头,“是保持这个状态。很多人起步时都热血沸腾,可三个月后房租一压、项目一断,心气就塌了。你能熬过那段日子,才算真正站住了。”
“我知道。”陈宇默看着窗外,“所以我给自己定了条规矩——每个月至少见十个新人,不管有没有合适的机会,都要让他们演一段戏。哪怕只是读台词,也算一次完整的过程。”
“这事儿你可以记录下来。”何晴提议,“拍成短视频,不宣传也不炒作,就当留个底。将来回头看,就知道这条路是怎么一步步走过来的。”
“行。”他点头,“明天就开始。”
正说着,楼下又响起脚步声,这次不止一人。抬头望去,几个熟悉的面孔出现在楼梯口——有之前联系过的兼职会计,有顾深介绍的法务顾问,甚至还有一位背着相机的年轻人,说是受朋友所托,来帮忙拍几张工作间实景照。
屋子里一下子热闹起来。有人递上贺卡,有人帮忙整理杂物,还有人主动提出可以先借一台打印机应急。
陈宇默站在人群中间,听着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忽然觉得胸口有些发胀。他不是没经历过热闹场面,可这一次不一样。这不是颁奖礼,没有聚光灯,也没有主持人cue流程,可这些人是冲着他这个人来的,不是冲着某个头衔或热度。
他抬起手,轻轻敲了敲桌面,等大家安静下来。
“谢谢你们今天能来。”他说,“我不擅长讲大道理,也不喜欢说什么‘感谢命运’这种话。我只知道,几个月前我还在为租一间三十平的房子发愁,现在我能站在这儿,是因为你们中有些人愿意帮我打一个电话,做一次担保,或者只是说一句‘我相信你能做成’。”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每一张脸。
“这个工作室不会一夜爆红,也不会马上出大作品。但它会一直做一件事——给人机会,把戏演完。不管你是谁,从哪儿来,只要你想认真演一场戏,这里的大门就不会关上。”
掌声响起时,他看见何晴站在角落,低着头笑了笑,然后抬起头,朝他点了点头。
顾深走过来,拍了下他的肩:“该说的话都说完了?”
“说完了。”
“那接下来呢?”
“接下来……”他看向门口那块牌子,阳光正好照在“发生”两个字上,“接下来就是干活了。”
中午过后,人陆陆续续离开。有人留下联系方式,有人主动加了微信,还有人把写着建议的小纸条塞进门缝。
陈宇默坐在桌前,开始整理收到的信息。何晴拿来一份清单,上面是几位愿意短期合作的执行人员名单,薪资标准也都标好了。
“顾深推荐的那两个人,我已经约了明天见面。”她说。
“这么快?”
“他们说早就听说你在筹备,一直在等你消息。”她把清单递给他,“一个是做过三年艺人统筹的女生,另一个是独立制片出身,最近刚结束一个短剧项目。”
陈宇默接过纸张,手指划过名字,忽然停下。
“你说,我们第一件事做什么?”
“打扫卫生?”她笑。
“我是说业务上的。”
她想了想:“先接一个靠谱的小活,练兵。”
他点头,把清单放在桌上,起身走到门口。外面太阳正高,风从厂区通道吹过,卷起一小片纸屑,打着旋儿贴在牌子底下。
他弯腰捡起来,展开看了一眼,是张被撕掉一半的快递单。翻过来,背面用圆珠笔写着一行小字:
“试镜失败没关系,我会再来。”
字迹潦草,像是匆忙写下的。他盯着看了几秒,没说话,把纸条折好,放进了裤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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