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开了。
陈宇默抬起头,看见是隔壁宿舍的男生探了半边身子进来,手里举着手机,屏幕正对着他。
“你上热搜了。”那人说。
话音没落,人已经转身走了,脚步快得像是怕被牵连。门没关严,留了一道缝,外面走廊的光斜照进来,在地上划出一条细长的影子。
他没动,也没问哪条热搜。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了一下,然后伸手打开了电脑。
网页自动跳转到常用平台,首页推荐第一条就是他的名字。
标题写着:“某高校学生被曝收钱造谣同行,录音实锤流出?”
点进去,是一段剪辑视频。画面开头黑屏两秒,接着跳出一段模糊的音频波形图,配上字幕:“我给你五千,把事给我顶上去。”声音经过处理,听不真切,但语气阴沉,像极了他在活动后台说话时的低音。
评论区炸了。
“早看出来这人不对劲,表面装得挺正,背地里干这种事。”
“成绩好就能为所欲为?现在大学生都这样?”
“五千块买热度,真当网友是傻子?”
新评论不断往上刷,每刷新一次,数字就涨几十条。有人发帖分析他过往发言的“微表情”,说他眼神飘忽、嘴角下压,明显心虚;还有人扒出他三个月前转发过一条争议话题,断章取义地说他立场反复。
他一条条往下看。
起初还能分辨哪些是带节奏的水军号,哪些是真被误导的路人。后来分不清了。攻击的话越堆越多,像一层层糊在玻璃上的泥浆,擦不干净,也透不过气。
手机开始震动。
不是来电,是社交账号的消息提示接连弹出。好友申请、私信、群聊@,全都涌了进来。有的问他是不是真的,有的直接骂他不要脸,还有一个陌生号码发来一句:“你爸妈知道你在外面这么搞事吗?”
他把手机翻过去,屏幕朝下。
窗外天色渐渐暗下来,楼下的喧闹声却没停。有人在楼下拍照打卡,举着手机对准他们这栋宿舍楼,边拍边笑:“听说这就是那个‘学霸塌房’住的地方。”
他站起来走到窗边,没有拉开窗帘,只是隔着布料缝隙往外看。
楼下聚集了五六个人,都拿着手机。其中一人正在直播,镜头扫过阳台,念出他们宿舍的楼层和房间号。弹幕飞快滚动,全是“是他吗”“让他出来说清楚”。
他退后两步,坐回椅子上。
电脑还开着,页面没关。他重新点进那个热门视频,这次从头再看一遍。看到一半,发现音频里那段所谓“录音实锤”,发布时间竟然是今天中午十二点零三分——正好卡在校方发布心理健康通告之后。
时间太巧了。
他记下发布账号的名字,顺藤摸瓜查到主页。账号注册才两个月,粉丝八千多,内容全是曝光类短视频,标题一个比一个吓人。最近十条动态里,有三条都提到他,其中一条播放量已经超过五十万。
他关掉网页,插上U盘。
文件夹弹出来,里面只有一个音频文件。他没播放,只是右键查看属性。
创建时间:昨天晚上十点十八分
修改时间:无
文件大小:8.7mb
和昨晚一模一样。
他点开备份文件夹,确认另一份加密存档也在。然后拔出U盘,拆开书桌最下面一层抽屉的挡板,在夹层里挖了个小凹槽,把U盘塞进去,再用胶布固定好。
做完这些,他重新打开电脑,登录另一个不常用的账号。
这个号没绑手机号,头像空白,昵称是一串乱码。他用它搜索自己的名字,加入几个讨论热度最高的群组,潜水浏览。
一个叫“吃瓜一线”的群聊里,有人刚发了张截图。
是聊天记录。对方声称自己是“内部人士”,透露陈宇默背后有个小团体,专门靠制造黑料打压竞争对手,这次只是第一次被爆出来。
底下有人问证据呢。
那人回复:“明天会有更猛的,视频都有,他亲口承认的。”
消息发出后十分钟,群里多了三十多个新人。发言节奏整齐,用词相似,都在强调“清者自清”“敢做就别怕担责”。
他退出群聊,又进了两个论坛版块。情况差不多,都是同一套话术在传:先质疑人品,再否定过往努力,最后上升到“现在的年轻人没底线”。
他关掉所有页面,合上电脑。
屋里安静下来,只有风扇转动的声音。头顶灯管有点接触不良,闪了一下,又亮了。
他从床底拖出一个旧笔记本,翻开最后一页。上面写着七个字:
倒计时:24小时
笔迹还是那么重,一笔一划都很清晰。他盯着看了很久,然后翻到新的一页,写下三行字:
1. 视频发布时间精准,配合校方通告节奏
2. 攻击账号集中爆发,语言模式高度一致
3. 所谓“实锤”无原始文件,仅靠剪辑传播
写完,他在第三条后面画了个圈,又补了一句:
——他们在逼我提前出手。
他知道这是陷阱。越是被骂得狠,越容易冲动反击。一旦他公开回应,对方就会立刻反咬,说他“恼羞成怒”“转移视线”。节奏全被打乱,证据链也会暴露。
他不能中招。
手机又震了一下。他没去拿,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
楼道里传来脚步声,由远及近,停在他门口。门把手轻轻动了一下,像是试探有没有锁。接着是低声说话。
“应该在里面吧,灯亮着。”
“别拍了,万一他出来。”
“我就想看看真人长什么样……”
脚步声又走了。
他坐在原地没动,手慢慢握紧了桌角。
这些人不知道真相是什么,也不在乎。他们只想要一个可以围攻的目标,一个能让他们觉得自己站在正义一边的理由。
可他清楚。
那些转账记录、时间节点、音频比对,全都对得上。徐欢的声音在录音里说得明明白白:“材料你按上次说的改,热度要够,最好带点私生活话题。”
这不是误会,是设计好的局。
他站起身,把窗帘拉严实,打开台灯。光线落在桌面上,照出一块方形的亮斑。
他拿出纸笔,重新画证据结构图。
左边写“行为证明”:五次转账记录,对应五波舆论高峰,时间误差不超过两小时。
右边写“意图证明”:录音中明确指令、黑粉账号操作路径、发布内容与策划语句一致。
中间画箭头连接,标上三个字:
等时机。
图还没画完,手机屏幕又亮了。
这次是系统推送。
新闻客户端弹出一条快讯:“高校学生网络纠纷引关注,专家呼吁理性吃瓜。”
点进去,文章没提名字,但配图是他上周在演讲比赛上的侧脸照片,下面打了马赛克,标题却是:“当‘优秀’成为保护伞,我们该如何辨别真伪?”
他放下手机,不再看了。
有些东西已经超出控制,但他不需要控制所有声音。他只要让最关键的那一个响起来就行。
他把图纸折好,塞进内袋,贴身收着。
然后脱掉外套,躺上床,闭上眼睛。
外面还在吵,楼上有人放音乐,楼下时不时传来议论。他知道今晚不会安静,明天也不会。
但他必须稳住。
这一仗不是拼谁声音大,是拼谁手里有真东西。
他翻了个身,面朝墙。
墙上的钟指向十点二十三分。
他睁开眼,看着漆黑的墙面,脑子里一遍遍过着明天的计划。
突然想起什么,他又爬起来,打开电脑,进入邮箱。
给自己设了一个定时发送任务:明天中午十二点整,自动向五个媒体邮箱发送压缩包,内含部分脱敏证据摘要。
做完,他删掉操作记录,关机。
屋里的灯还亮着,他没关。
就这么坐着,等到钟声走过十一点,才起身拉掉电闸。
黑暗瞬间吞没整个房间。
他摸黑走到床边,躺下。
窗外城市灯火依旧明亮,远处高楼广告牌一闪一闪,映在天花板上,像某种无声的倒数。
他闭上眼。
呼吸慢慢平稳。
明天会更糟,他知道。
但也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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