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趣。”某处隐秘的、遍植着奇花异草的私人岛屿之上。一座奢华的、充满了波斯风情的城堡花园深处。
雅斯敏斜倚在铺着天鹅绒的软榻之上,纤细的手指,轻轻抚过那张墨迹未干的信纸。她穿着一身薄如蝉翼的紫色丝绸长裙,勾勒出让任何男人都为之疯狂的曼妙曲线。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混杂了名贵波斯香料与某种令人醺然欲醉的奇异花香的、甜腻的气息。
她的容颜,美得有若暗夜中盛开的昙花,却又带着一种如同毒蛇信子般的冰冷与妖异。那双狭长的、如同黑曜石般的眼眸之中,闪烁着猫捉老鼠般的、残忍的笑意。
“看来陆夫人和张保仔之间……似乎有一段耐人寻味的故事?”她轻声呢喃,那声音,如情人耳边的私语,又带着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魔力,“那个,毁了‘海虎’巴威、又斩了‘拿督’洪苦讴的张保仔,竟然也有如此不堪一击的软肋?”
她的指尖,轻轻划过情报上的文字。
“来人。”她懒洋洋地开口。阴影之中,悄无声息地,滑出了一个鬼魅般的、身穿黑色夜行衣的身影。
“主人。”
“去。”雅斯敏的声音轻柔,“把哈桑给我叫来。”
“告诉他,我有件‘好差事’,要交给他。”
三日后。马六甲海峡,中部水道。月黑风高。
一艘体型庞大、至少有五百吨级别的、悬挂着“南洋华商总会”龙纹旗帜的巨型“福船”,正借着微弱的东北信风,朝着星洲的方向破浪而行。这艘名为“顺风”号的宝船,是华商总会旗下最大、也最豪华的旗舰之一。
它刚刚结束了在印度孟买的贸易,船舱之中,满载着从英国东印度公司采购来的、价值连城的印度棉布、波斯地毯、以及数箱据说是刚刚才从遥远的“新大陆”运来的、能让人精神百倍的“神奇”叶子——烟草。
船长,是一位经验丰富的老广东,名叫陈老吉。
他此刻正站在船头,警惕地扫视着漆黑的海面。
马六甲海峡,虽然是黄金水道,但也是海盗的天堂。尤其是最近。
不知为何,原本已经被英国皇家海军和荷兰舰队清剿得差不多的马六甲海盗,竟如雨后的毒蘑菇般,再次死灰复燃。
而且他们的行径变得异常诡异。他们不像以前那样,只敢劫掠那些落单的小型商船。他们竟敢开始频繁地,袭击那些悬挂着安南,大清、琉球等旗帜的大型宝船!
虽然之前的几次袭击,都被宝船上那装备精良的护卫队,以及商船花重金雇佣的西洋炮手成功击退。但那股如同乌云般,笼罩在所有来往商船船长心头的不祥预感,却越来越浓。
“都给老子精神点!”陈老吉朝着了望台上的伙计,大声吼道,“过了今晚,到了星洲地界,就安全了!到时候,老子请大家去‘海上花’,好好乐呵乐呵!”
“好嘞!船长!”了望手兴奋地回应着,更加卖力地朝着那漆黑的海面,瞪大了眼睛。
然而,就在此时!异变,陡生!
“船……船长……”,了望手的声音,突然变得尖锐,而又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恐惧!
“左……左舷三……三里……”
“有……有船!!”
“慌什么!”陈老吉皱了皱眉,举起了手中的单筒望远镜,“看清楚旗号!”“是……是……”了望手的声音,如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死死扼住了喉咙!“是……是红旗!!”
“是……是血色巨鲸旗!!”
“什么?!”陈老吉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血色巨鲸旗?!张保仔?!艾萨拉联盟?!他们……他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们不是应该在婆罗洲吗?!
不等他反应过来!“呜——呜——呜——!!!”凄厉的、如同鬼哭般的螺号声,从那漆黑的海面之上,骤然响起!
紧接着!数十道如同鬼火般的、惨绿色的光点,从那黑暗之中,亮了起来!那是船灯!至少三十艘!如同蛰伏在黑暗中的鲨群,悄无声息地,从四面八方,朝着“顺风”号,合围而来!
“敌袭!!!”陈老吉发出了声嘶力竭的咆哮!“敲警钟!!升炮门!!快!!!”
“顺风”号上,瞬间乱作一团!水手们惊慌失措地奔跑着,解开炮衣,装填弹药。护卫队的刀手们,也纷纷拔出了腰间的佩刀,脸上写满了恐惧和绝望!
红旗帮!那可是连大清水师都闻风丧胆的、南海的海上霸主!他们怎么会……
然而,更让他们感到绝望的,还在后面!当那些如同幽灵般的敌船,借着微弱的月光,渐渐靠近时。
陈老吉,看清了!那些船,主桅之上,悬挂的是那面令人胆寒的“血色巨鲸”旗!
但那独特的、如同弯月般的船身线条!那高高翘起的船尾!却充满了南洋船舶的特征。
“红旗帮……,难道是他们缴获的伊班人的战船?他们的霆船这么厉害,怎么会用伊班人的战船?”陈老吉睁圆双眼,再次确认自己没有认错!
不对!陈老吉猛地摇了摇头!不可能!那些船看起来太诡异了!船上的水手,个个双目赤红,脸上带着一种如同嗑了药般的、疯狂的狞笑!他们的动作,僵硬,却又充满了悍不畏死的、如同傀儡般的杀意!
“开炮!!”陈老吉来不及细想!他发出了命令!
“轰!轰!轰!!”
“顺风”号两侧的炮窗之中,喷射出橘红色的火舌!沉重的实心弹呼啸着,砸向那些如同鬼魅般逼近的“红旗”战船!
然而,诡异的一幕,发生了!那些“红旗”战船,竟不闪不避!如同根本感觉不到疼痛般!硬生生地,顶着“顺风”号那密集的炮火,疯狂地朝着他们冲了过来!
甚至有几艘小型快船,在被炮弹击中、燃起熊熊大火之后,船上的那些疯魔般的水手,竟发出了更加亢奋的、野兽般的嚎叫!他们拖着燃烧的船身,像自杀式的火船般,狠狠地撞向了“顺风”号那巨大的船舷!
“轰隆——!!!”巨大的撞击声,伴随着木材碎裂的、令人牙酸的“嘎吱”声,响彻夜空!
“顺风”号那坚固的船舷,被硬生生地撞开了一个巨大的缺口!冰冷的海水,疯狂地倒灌而入!
“跳帮!!”
“杀——!!!!”数以百计的、双目赤红的“红旗”海盗,像出笼的猛虎般,顺着那撞开的缺口以及早已搭好的跳板,迅疾地涌上了“顺风”号那宽阔的甲板!
他们根本不像是来劫掠的!他们,更像是来屠杀的!他们,见人就砍!逢人便杀!他们的刀法,并不精妙,甚至可以说粗劣不堪!但他们似乎不畏刀剑!即使船上的水手此时也挥舞长刀长矛进行抵抗,但这些海盗哪怕胸口被捅穿!哪怕手臂被砍断!他们也依旧如同被操控的木偶般,挥舞着手中的屠刀冲杀过来,直到流尽最后一滴血!
这根本不是一场势均力敌的海战!这是一场由“魔鬼”,指挥的疯狂的虐杀!顺风号上很快就血流遍地,到处是水手们的尸体。
惨败,船完全被这些“红旗帮”海盗控制了!陈老吉,这位在海上漂泊了一辈子的老船长,他看着眼前这人间地狱般的景象,看着那些脸容扭曲、双眼血红,嘴角流血的诡异海盗们冲过来,他缓缓地拔出了腰间那柄跟随了他三十年的水手短刀。他转过身,朝着故乡广东的方向,鞠了一躬。然后将那柄冰冷的短刀,捅进了自己那颗绝望的心脏。
第三日清晨。星洲,总督府。
英国东印度公司驻星洲总督,法夸尔正端着一杯来自锡兰的上等红茶,悠闲地,看着窗外那刚刚才被晨曦染成金色的、繁忙的港口。一切,都显得如此平静,而又充满了帝国的秩序感。
然而,就在此时!门外人声鼎沸,侍卫惶急地急速说着什么,似乎有不少人要闯进来。
法夸尔眉头一皱。喝道:“什么事?”
“砰——!!!!”总督府那厚重的橡木大门,竟被人粗暴地,从外面撞开了!
十多名身穿长衫的有老有年轻的清国人,但无一例外面色铁青,簇拥着一个身穿素白衣裙年轻美貌女子,冲了进来!这名女子,正是南洋华商总会的新任话事人——陆夫人,茜薇!
“放肆!”法夸尔看着这群不速之客,怒喝道。
“大英东印度公司的地方,你们居然敢如此无礼!”
“总督阁下!!”一名资格最老的、须发皆白的理事,指着法夸尔,声音因为极度的愤怒而剧烈颤抖!“您……您必须,给我们一个交代!!”
“交代?”法夸尔砰地放下茶杯,“我交代什么……”
“交代!!”另一个理事,猛地将一块沾满了血污与海水的、残破的“血色巨鲸”旗帜,狠狠地摔在了法夸尔面前那张名贵的波斯地毯之上!
“‘顺风’号!我们总会的‘顺风’号宝船!”
“就在前天晚上!在马六甲海峡!”
“被……被张保仔的人给……给击沉了!!”
“船上一百一十七口无一幸免!!”
“连同……连同贵公司那批最贵重的棉布和烟草!!!”
“全都……全都沉入了海底!!!”
“whAt?!(什么?!)”法夸尔猛地站起身!他那张平时总是带着几分傲慢的脸上,瞬间血色尽褪!!张保仔?!艾萨拉联盟?!他们竟然敢动英国东印度公司的货物?!他们这是在向大英帝国宣战吗?!
他盯着茜薇,冷静地道:“陆夫人,究竟是怎么回事,你来说说?”
茜薇用纯正的英语淡然道:“总督大人,我们总会的几位元老心情急切,言语有所冒犯,请大人不记小人过。但是他们呈上的这些证物,正是前日在马六甲海峡,我们商会的顺风号遇袭后剩下的证据。”
“张保仔,他们在龙牙港,在婆罗洲,他们什么时候来到马六甲了?”法夸尔一开始就抓住问题的关键。
“总督大人,张保仔的艾萨拉联盟近日恃着荡平了婆罗洲北岸的海盗势力,已经雄霸一方,目中无人,甚至乎取而代之,成为新的海盗势力。他们对我们南洋华商总会多有不满,这次夜袭我们商会的商船,估计早有预谋。但他们可能没有想到船上的还有大英的货物。所以,请总督大人亲自过问此事。否则……”茜薇顿了顿,美丽的眼眸凝视着法夸尔。“否则,大英东印度公司的贸易秩序,就会被他这名海盗头子颠覆!”
“不可能!”一声脆生生的女声从门外传来。穿着长筒马靴,一身骑士打扮的赫莉公主闯了进来。
“法夸尔叔叔,张保仔并非鲁莽之人,他不可能因为这点货物得罪大英。事情真相未清楚前,我们不应该妄下结论。”赫莉脸色通红,呼吸有点急促。
“真相,就这巨鲸旗,还不是证据吗?”那名华商总会的理事大声道。“还有那些幸存的水手,个个都可以作证。”
法夸尔挥挥手,不耐烦道:“够了,你们不要象苍蝇一样,嗡嗡地围着我。公主陛下,我们东印度公司不是法庭,我们在这件事中也有损失,我们应该是受害方。一旦我查明是张保仔他们的人抢掠,我会派大英皇家舰队去攻陷他们的港口,抓他们回来!”
茜薇微笑道:“总督大人明鉴。感谢您的公平仁爱之心。”
赫莉却一脸倔强,“法夸尔叔叔,怎么能如此武断,我希望你能够更公平点,让张保仔他们陈述,然后再下结论。”
法夸尔侧目道:“那你有办法来判断?你能传唤到张保仔?”
赫莉深呼吸一口气,道:“可以,只要你相信我。”
法夸尔一摊手,对茜薇说:“陆夫人,我们英国人很讲究证据,你们的诉请我们收到了。但我们也给张保仔一个辩解的机会和权利。赫莉公主将会召他们来到星洲,和你们当面对质。”
茜薇脸色一沉,但没有再坚持,依然淡定道:“那就按总督大人的安排。”
赫莉道:“陆夫人你们放心,我马上就去通知张保仔他们。”
整个南洋的政治气候,在这一刻,因为这面从海上捞起的、残破的“血色巨鲸”旗帜瞬间引爆!
而远在千里之外的、那座遍植着奇花异草的隐秘岛屿之上。雅斯敏“夜蝶”,正慵懒地躺在她的软榻之上,听着手下那如同鬼魅般的汇报。她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如同黑寡妇般、满意的笑容。
“好戏……才刚刚开始呢。”她轻声呢喃,迷离的眼眸之中闪烁着令人不寒而栗的、疯狂的光芒。
“张保仔……”
“陆夫人……”
“还有高高在上的英国总督……”
“都来吧。”
“都来……我为你们,精心准备的……”
“‘鸿门宴’上……”
“好好地聊一聊吧”
当“顺风”号宝船沉没、百余名华商总会船员葬身鱼腹、连同价值数十万银元的英国东印度公司货物一同石沉大海的消息,如插上了翅膀,一日之内便传遍了整个南洋时。
一场眼看要将艾萨拉联盟彻底撕碎的政治风暴,轰然降临!
海鹰城,总督府。气氛压抑得如暴风雨来临前的死寂。
我看着手中那份由“影堂”密探从星洲送回的情报,又看了看站在我面前,脸色阴沉如水的周博望、鲨七、依斯干达·陈等人,我有一种被不知名的巨手扼住咽喉的窒息感。
这太“巧合”了。巧合得就是一个精心编织的陷阱。
我们刚刚才因为物资、盐与南洋华商总会(茜薇)针锋相对。转眼之间,一艘满载着“英国货物”的“华商总会”宝船,就在马六甲海峡,被悬挂着我们“艾萨拉联盟”(红旗帮)旗帜的舰队击沉,并被屠戮整船的船员水手!这样似乎有因有果,顺理成章。
“栽赃嫁祸。”周博望的声音冷峻,“而且做得天衣无缝。”他指着情报上附带的、由星洲方面“公布”的所谓“证据”草图。
“‘幸存者’指认,袭击舰队悬挂血色巨鲸旗。”
“打捞上来的兵器(鱼叉),带有我们的标记。”
“袭击方式,是我们红旗帮最擅长的跳帮围剿,并且不留活口。”
“再加上,”周博望苦笑一声,“我们与华商总会,刚刚才爆发了‘断盐’冲突动机,完美。”
“放他娘的狗屁!”鲨七一拳砸在桌案上,震得茶杯乱跳,“我们的主力舰队全都不会越过大纳土纳群岛!谁他娘的有空跑去马六甲杀人放火?!”
“问题是别人,信吗?”依斯干达·陈,这位新任的礼部总管摇了摇头,“总长,形势的确对我们不利。”
“如今不少港口,都已经对我们艾萨拉联盟的船只,下了禁航令。”
“那些原本还在观望的西洋商行、阿拉伯商人一夜之间,暂停了与我们的所有合约!”
“现在……”,他艰难地吐出了最后几个字,“除了几艘暹罗的走私小船,已经没有任何一艘外来商船,敢再靠近龙牙港和海鹰城了。看来谣言的魔力,已经生效了。”
“是谁?!这次是谁?!”,我猛地抬起头,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是谁在背后搞鬼?!”
是茜薇吗?她真的恨我入骨,不惜用这种近乎“自杀式”的手段(攻击英国货物),也要将我拖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还是“血王”?他察觉到了我们的虚弱,开始动用他那些潜伏在阴影中的力量?
又或者是荷兰人?!他们刚刚归来,正需要一个“借口”,来向英国人展示他们的“肌肉”,顺便将我们这颗眼中钉,连根拔除?!亦或是一个,我们从未注意到的、潜伏在暗处的第四方?!
我的大脑,如一个高速运转的、却又被无数迷雾所笼罩的齿轮,疯狂地推演着所有的可能。
但所有的线索,都如同被一双无形的大手,刻意地抹去。只留下那面血淋淋的、指向我们的“血色巨鲸”旗。
“总长。现在,追究‘是谁’,已经没有意义了。”
“因为……”
“报——!!!!!”他的话,被一声急促、令人心悸的通报声所打断!一名亲卫,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他手中高举着一封用火漆封口的、印着大英帝国皇家海军雄狮徽章的外交照会!
我的心,猛地一沉!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我撕开封蜡,展开那张用典雅的英文花体字书写的公函。字迹,冰冷,而又熟悉。那是赫莉的笔迹。
但信中的内容却没有半分的“私人情感”。那是一份以“大英帝国南洋舰队副总司令”、赫莉·安妮·斯图亚特公主殿下的名义,发出的、措辞强硬的通牒!
“兹,就‘顺风’号宝船于马六甲海峡不幸遇袭沉没,船员罹难,及船上所载英国东印度公司货物损毁一案”
“本司令部,奉女王陛下谕令,将于七日之后,于星洲总督府,召开‘联合听证会’。”
“届时,将传召‘艾萨拉联盟’总长张保仔先生、‘南洋华商总会’理事会代表陆夫人,以及相关证人,到场质询。”
“议题:”
“一、调查并确认,袭击‘顺风’号之真凶及其责任。”
“二、商讨因此案所造成的、高达三百万西班牙银元之赔偿事宜。”
“此照会,送达即刻生效。若相关方,逾期未至,或拒绝配合调查”
“将视同藐视女王陛下威严,妨碍帝国商业利益!”
“届时,皇家海军舰队,将采取一切必要之手段”
“维护帝国之航路安全与商业秩序!”
调查确认赔偿字眼,虽然比我想象的要克制。但那字里行间,透出的属于“日不落帝国”的傲慢与威压,却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整个书房!
“公主殿下”,周博望看着那份照会,“她……她这是……”
“公事公办。”我缓缓地,吐出了这四个字。我的声音,平静得可怕。
但我的心中,却因为那句“调查并确认真凶”,而重新燃起希望!
她没有直接定罪!她用了“调查”的程序!这是不是意味着她至少在表面上,还愿意给我们一个自辩的机会?!
“帮主!”鲨七猛地站起身,“不能去!这这摆明了就是个鸿门宴!英国佬摆明了就是要拉偏架!茜薇那小姑娘肯定早就把屎盆子都准备好了!您这一去就是自投罗网啊!”
“不去?”我摇摇头,将那份照会轻轻地放在了桌上,“不去,便是‘拒绝配合调查’。”
“到那时,来的,就不是这封信了。”
“而是……”我的目光,投向了窗外那片看似平静、实则早已暗流汹涌的南海,“皇家海军的‘胜利’号战列舰了。”
鲨七颓然坐下。是啊!面对一个真正的“帝国”的怒火,我们连“不去”的资格都没有。
“总长。”依斯干达·陈,在此刻缓缓开口,“属下,有一计,或许可以一试。”
“说。”
“公主殿下,既然用了‘听证会’的名义,而非‘审判’。那便说明,此事至少在程序上,尚有转圜的余地。”
“我们,可以去。但……”依斯干达那双深邃的眼眸之中,闪烁着商人的精明,“我们,不能以‘罪犯’的身份去。”
“您,必须以‘艾萨拉联盟总长’、‘大纳土纳岛总督’(英国委任)的、平等的身份,前去‘协助调查’!”
“我们,要带上我们自己的‘证据’!”他加重了语气,“我们要证明,事发之时,我们的主力舰队,远在千里之外!我们,根本没有作案的时间与动机!”
“我们,甚至可以主动提出,协助皇家海军,一同追查真凶!”
依斯干达的话,如同一道微光,照亮了我那本已被绝望和愤怒所蒙蔽的思绪!对!协助调查!追查真凶!这,才是破局的关键!我不能被动地等待审判!我必须主动出击!
“我知道了。”我猛地抬起头,眼眸之中燃起了如同野火燎原般的、疯狂的斗志!“先生!”我看着周博望,“备船!”
“不!”我改口道,“备‘礼’!”
“我们要带上,能够证明我们‘清白’的所有航海日志、港口记录!”
“我们,还要带上让英国人看到我们‘价值’的厚礼!”
“七日之后,星洲总督府这场‘鸿门宴’”
“我,不仅要去!”
“我还要……”,我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反客为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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