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内,烛火通明,映照着凌薇薇愈发苍白憔悴的脸。堆积如山的奏章仿佛永远没有尽头,手腕的旧伤在连续高强度批阅下,已从隐痛发展为尖锐的刺痛,每一次落笔都牵扯着神经。
北境的军报一封比一封紧急,朝堂上那些被强力压下的暗流仍在伺机而动,慈宁宫后续的处置更是牵扯着无数神经,需要她耗费心神去权衡。
她强撑着精神,试图将注意力集中在眼前的边防粮草调度方案上,可视线却开始模糊,苏清月那张含着担忧与克制的脸庞,总是不合时宜地浮现在字里行间。
那瓶蔷薇露的香气似乎还萦绕在鼻尖,那张写着安神汤方的桃花笺就压在一摞奏章下面,像是一处隐秘的温柔乡,诱惑着她抛下一切,沉溺其中。
“陛下,亥时已过,您该歇息了。”福德海捧着新沏的参茶,忧心忡忡地劝谏。
凌薇薇摆了摆手,端起参茶一饮而尽,滚烫的液体划过喉咙,带来一丝短暂的清明。“还有几份紧急的,批完就歇。”她的声音带着明显的疲惫沙哑。
然而,身体的透支已到了极限。就在她试图去拿下一份奏章时,眼前猛地一黑,一阵剧烈的眩晕袭来,握着朱笔的手不受控制地一松,笔杆掉落,在奏章上划出一道歪斜的猩红痕迹。她整个人晃了晃,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随即不受控制地向后软倒!
“陛下!”福德海骇得魂飞魄散,一个箭步冲上前,险险扶住她瘫软的身体。触手之处,一片冰凉。
“快!快传太医!陛下昏倒了!”福德海尖利的声音瞬间打破了御书房的寂静,也撕裂了深夜皇宫的宁静。
消息如同长了翅膀,飞快传到了苏清月休养的宫苑。
彼时苏清月刚喝完安神汤,正对着一局残棋试图平复心绪,闻讯的瞬间,她手中的白玉棋子“啪嗒”一声掉落在棋盘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她猛地站起身,脸色刹那间比棋子还要白上几分,脑中一片空白,只有一个念头疯狂叫嚣——去见她!立刻!马上!
什么规矩礼法,什么避嫌克制,在这一刻都被抛到了九霄云外。她甚至来不及披上外袍,只穿着单薄的寝衣,便如同离弦的箭一般冲出了宫门,朝着御书房的方向狂奔而去。
夜风凛冽,吹拂着她散落的青丝和单薄的衣衫,她却感觉不到丝毫寒冷,心中只有焚心般的焦灼。
韩月华闻讯赶来,正好在御书房外拦住了几乎要硬闯的苏清月。“苏大人!陛下只是劳累过度,太医正在诊治,您……”
“让开!”苏清月第一次对韩月华用了如此严厉急促的语气,那双总是沉静如水的眸子里此刻燃烧着骇人的火焰,是恐惧,也是不容置疑的决心。
韩月华被她眼中的决绝震住,下意识地侧身让开了通路。苏清月毫不犹豫地冲了进去。
内殿之中,太医刚刚施完针,凌薇薇依旧昏迷着,躺在临时的软榻上,双目紧闭,唇色淡白,平日里那份逼人的锐气和活力仿佛被抽空,只剩下令人心碎的脆弱。
苏清月的脚步在踏入内殿的瞬间停滞,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她几乎无法呼吸。她一步步走到榻边,腿一软,几乎是跌跪在脚踏上。颤抖的、冰凉的指尖,小心翼翼地抚上凌薇薇同样冰凉的脸颊。
“薇薇……”她哽咽着,低唤出那个在心底盘旋了无数遍,却从未敢宣之于口的亲密称呼,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无声地滚落,滴在凌薇薇的手背上。
或许是那滴滚烫的泪水带来了刺激,或许是冥冥中的感应,凌薇薇浓密的长睫颤动了几下,竟缓缓睁开了眼睛。视线起初是模糊的,渐渐聚焦,映入了苏清月布满泪痕、写满了惊恐与心疼的脸庞。
“……清月?”她的声音微弱沙哑,带着初醒的迷茫。随即,她感受到了脸上那轻柔的抚摸和手背上的湿意,看到了苏清月只着单薄寝衣、发丝凌乱的模样,瞬间明白了什么。
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混合着酸楚涌上心头。她想扯出一个安抚的笑容,却牵动了疲惫的神经,引发一阵轻微的咳嗽。
苏清月连忙止住哭泣,手忙脚乱地想要去倒水,却被凌薇薇轻轻拉住了手腕。
“别走……”凌薇薇的声音依旧虚弱,却带着不容拒绝的依赖,“就在这里……陪着我。”
苏清月的心瞬间软化成一池春水。她重新跪坐回去,反手紧紧握住凌薇薇的手,用力点头:“好,我不走,我就在这里陪着你。”
她接过福德海及时递上的温水,小心翼翼地喂凌薇薇喝了几口。然后,她不顾自己衣衫单薄,脱下凌薇薇之前给她披上的那件外袍,仔细地盖在凌薇薇身上,自己则就着跪坐的姿势,紧紧依偎在榻边,双手始终握着凌薇薇的手,仿佛要通过这种方式,将自己的力量和体温传递过去。
太医诊脉后,确定凌薇薇是劳累过度、心神耗损引发的昏厥,需要绝对静养。开了安神补气的方子后,便和福德海等人悄声退了出去,将空间留给了这对劫后余生、却又面临新考验的恋人。
殿内重归寂静,只剩下彼此交织的呼吸和烛火摇曳的光影。
凌薇薇看着近在咫尺的苏清月,她眼中的泪痕未干,长睫上还沾着细小的泪珠,因为奔跑和担忧,脸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嘴唇微微张合,呵出温热的气息。一种前所未有的、强烈的依赖感和占有欲在凌薇薇心中疯狂滋长。她不再是那个需要她时刻保护、身处险境的臣子,而是此刻唯一能给她慰藉和温暖的港湾。
她挣扎着,微微抬起身,向苏清月靠近。
苏清月的心跳骤然失序。她能清晰地看到凌薇薇眼中那毫不掩饰的渴望与脆弱。她没有退缩,反而下意识地迎了上去,闭上了眼睛,是一种全然的信任与交付。
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呼吸可闻。凌薇薇的唇,带着药味的苦涩和自身的虚弱,轻轻擦过苏清月的唇角,最终,带着试探和无比的珍视,印上了她那微微颤抖的唇瓣。
这是一个极其轻柔的、不带任何情欲色彩的吻,如同蝴蝶翅膀的颤动,却比任何激烈的亲吻都更让苏清月灵魂战栗。她能感受到凌薇薇唇上的干涩和冰凉,也能感受到那背后深沉如海的情感。
一触即分。
凌薇薇仿佛用尽了力气,重新跌回枕上,喘息着,目光却依旧紧紧锁着苏清月,带着一种近乎贪婪的流连。
苏清月睁开眼,脸颊绯红,唇上还残留着那微凉而柔软的触感,心底涌起一股巨大的、想要更多的冲动。她想加深那个吻,想用自己温热的唇去温暖她,想去抚平她眉宇间的疲惫和脆弱。
她的手,不自觉地抬起,想要抚摸凌薇薇的脸颊。
然而,就在她的指尖即将触碰到那苍白肌肤的瞬间,理智如同冰冷的潮水,猛地将她淹没。这里是御书房!凌薇薇是刚刚昏倒的皇帝!外面有多少双耳朵,多少双眼睛?若是被人知道她们在此刻……她猛地收回了手,紧紧攥成了拳,指甲深深掐入掌心,用疼痛来压制那几乎要破笼而出的情感。
凌薇薇清晰地看到了她眼中一闪而过的渴望与随之而来的挣扎和克制。她心中同样涌起巨大的失落和无奈,还有一丝对自己此刻无力掌控局面的懊恼。她知道苏清月在顾虑什么,而那恰恰也是她无法立刻解决的枷锁。
最终,凌薇薇只是极轻地叹了口气,重新闭上了眼睛,将苏清月的手拉得更紧,贴在自己依旧冰凉的脸颊旁,仿佛这是唯一能抓住的温暖源泉。
“就这样……陪着我……”她喃喃道,声音带着浓浓的倦意。
苏清月看着她重新闭上的双眼和那依旧紧蹙的眉头,心中酸涩难当。她俯下身,用额头轻轻抵着凌薇薇的额角,像小兽般互相依偎,汲取着彼此的气息。
她没有再试图亲吻,也没有更多的言语。只是保持着这个亲密却又无比克制的姿势,静静地守护着。
烛泪缓缓堆积,夜色深沉。
御书房外,是依旧暗流汹涌的朝堂和虎视眈眈的北狄。
御书房内,是病榻旁无声的相依,是未竟吻痕留下的无尽悸动与折磨,是两颗在枷锁中挣扎,却依然选择紧紧靠拢的心。
这咫尺天涯的距离,在这寂静的深夜里,显得格外漫长而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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