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里弥漫着一股陈旧纸张和墨水混合的独特气息,仿佛时间在这里凝固。南怀瑾的叙述如同一部老电影,将两人带回了四十多年前那个风雨飘摇的年代。
他用低沉而凝重的声音,详细描述了“烛龙”这个恶名昭彰的罪犯的种种罪行。“烛龙”是一个极其残忍且狡猾的人,他毫不留情地杀害了三名追捕他的警官,手段之凶残令人发指。
在一次惊心动魄的围捕行动中,警方几乎将“烛龙”逼入绝境,但他却以惊人的狡诈和机智成功逃脱,只留下一个嘲弄般的衔尾蛇标记,仿佛是对警方的公然挑衅。
“他绝对不是一个普通的罪犯,”南怀瑾的声音越发低沉,“他以追捕为乐,把警察当作他的棋子,肆意戏弄。当年专案组里那些最有经验的警官,最终都……没能全身而退。”
沈烬野的拳头不自觉地握紧,他能感受到爷爷话语中的沉重和无奈。他的目光转向南笙笙,只见她正全神贯注地聆听着爷爷的叙述,眼中闪烁着专业性的好奇与愤怒。
然而,沈烬野注意到,南笙笙似乎并没有完全理解这其中所蕴含的巨大危险。她虽然对案件充满了兴趣,但可能还没有真正意识到“烛龙”的可怕之处。
送他出门时,夜色已深。南笙笙还在兴奋地讨论着“神谕”可能使用的心理操控手法,“从爷爷的描述来看,‘烛龙’是个典型的反社会人格,但又能组建如此严密的组织,这很不寻常...”
“笙笙。”沈烬野在车前停住脚步,声音异常严肃。
南笙笙这才注意到他紧绷的下颌线条。
“我想你退出这个案子。”他直截了当地说,目光在夜色中格外锐利。
南笙笙愣住了,“什么?”
“这不是普通的案件,‘神谕’不是‘灯塔’。”沈烬野握住她的肩膀,力道有些重,“他们是群疯子,而且显然擅长报复。你爷爷的故事你听到了,他们不会放过任何碍事的人。”
“所以我更应该留下来帮忙!”南笙笙反驳道,“我对他们的心理操控模式已经有了一些思路,我可以...”
“你可以成为他们的目标!”沈烬野打断她,声音不自觉地提高,“笙笙,这不是在办公室里写侧写报告,这是真刀真枪的战斗!‘烛龙’还活着,这意味着他可能已经知道南怀瑾的孙女正在追查他。”
南笙笙挣脱他的手臂,后退一步,“所以呢?因为危险我就该躲起来?烬野,这不只是你一个人的战斗了。它现在牵扯到了我的家族,我的爷爷!我做不到置身事外。”
“我不是要你置身事外,我是要你安全!”沈烬野的情绪终于失控,“我可以安排你去外地,就说参加一个长期的学术交流,等一切结束...”
“然后呢?”南笙笙的声音冷了下来,“让你和我爷爷去面对这一切?而我像个逃兵一样在安全的地方等待结果?”
“这是保护你的最好方式!”沈烬野坚持道。
“最好的方式?”南笙笙的眼睛微微眯起,一丝受伤的神色在她的眼眸中一闪而过。她深吸一口气,似乎想要平复内心的波澜,但声音还是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沈烬野,我们认识这么久,你还不明白吗?我的专业,我的知识,我的‘画笔’,同样也是我的武器!我不是那种需要被锁在塔里等待救援的公主,我是一个有能力与你并肩作战的人!”
沈烬野的眉头紧紧皱起,他的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八度,几乎是吼了出来:“这不一样!面对‘神谕’这样的敌人,你的心理学知识根本无济于事!当‘烛龙’的人找上门来,你能用什么来保护自己?难道你要用那些教科书去砸他们吗?”
话一出口,沈烬野就立刻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他看到南笙笙的脸色在瞬间变得苍白如纸,原本明亮的眼眸中的光芒也像是被打碎的镜子一样,碎裂成了无数片。
“所以,在你眼里,我的工作就只是‘用教科书砸人’这么可笑吗?”南笙笙的声音轻得如同羽毛飘落,仿佛一阵微风就能将其吹散,几乎让人难以听见。然而,这轻柔的声音却像一把利剑,直直地刺进了沈烬野的心脏,因为其中蕴含的失望和痛苦比任何怒吼都更具杀伤力。
沈烬野看着南笙笙,张了张嘴,想要解释,却发现自己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发不出声音。他从未想过,自己随口说出的一句话,竟然会给南笙笙带来如此大的伤害。
“笙笙,我不是那个意思……”沈烬野终于艰难地挤出了这几个字,他的声音充满了懊悔和自责。
“那你是什么意思?”南笙笙并没有因为他的解释而稍有缓和,她直视着沈烬野的眼睛,那原本清澈如水的眼眸此刻却像是被一层浓雾笼罩,让人看不清其中的情绪。她的声音虽然颤抖着,但却异常坚定,“沈烬野,我理解你的担忧,但我不能接受你的安排。这不是保护,这是否定——否定我的能力,否定我的选择,否定我作为一个独立的人为自己和家人战斗的权利。”
南笙笙深吸一口气,似乎是在平复内心的波澜,然后继续说道:“我爱你,但我不需要你为我决定什么是对我最好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道路,我也不例外。我有自己的梦想和追求,我希望能够通过自己的努力去实现它们,而不是被你像保护一个孩子一样保护起来。”
沈烬野静静地听着南笙笙的话,他的脸色越来越苍白,他知道自己已经越过了某条界线,伤害到了南笙笙。然而,他的内心却充满了矛盾和挣扎,一方面他深爱着南笙笙,希望她能够平安幸福;另一方面,他又无法接受南笙笙去从事那样一份危险的工作。
“如果我坚持呢?”沈烬野终于打破了沉默,他的声音干涩得像是沙漠中的枯木,没有一丝生气。。
南笙笙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凝视着他,仿佛时间都在这一刻凝固了。月光如水般洒在她身上,勾勒出她那如雕塑般精致而坚定的侧脸。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然:“那么你就不够了解我,也不够尊重我。”这句话像一把利剑,直直地刺向沈烬野的心脏。
说完,她没有丝毫犹豫,转身缓缓走回屋内。她的步伐轻盈而坚定,每一步都像是在与过去的某种东西做最后的告别。当她轻轻合上房门时,那“咔嗒”一声,虽然很轻,却在沈烬野的心中激起了一阵惊雷。
沈烬野独自站在夜色中,四周一片静谧,只有他的呼吸声在黑暗中回荡。他的拳头紧紧握着,然后猛地砸在车顶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金属的震动顺着他的臂骨传遍全身,带来一阵刺痛,但他似乎完全感受不到。
他的心中充满了各种情绪,愤怒、恐惧和无力交织在一起。他愤怒于南笙笙的固执,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如此倔强;他恐惧于她可能会面临的危险,而自己却无法真正地保护她;他无力于面对这一切,感觉自己就像一个被命运玩弄的小丑。
而在门的那一边,南笙笙背靠着门板,缓缓地滑坐在地上。她的身体微微颤抖着,泪水像决堤的洪水一般,无声地滑落。这些眼泪,并不是因为沈烬野的话伤了她,而是因为她比任何人都清楚他眼中的恐惧究竟从何而来。
但她不能退缩。这不仅关乎正义,更关乎家族的荣誉,关乎爷爷未尽的使命。
她擦干眼泪,站起身。窗外的月光洒在书桌上,照亮了那本泛黄的相册。
这一刻,她不再是只需要保护的恋人,而是即将踏上战场的战士。而这场战斗,她必须参与——无论沈烬野是否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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