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护室的白炽灯永远亮得刺眼,惨白的光洒在蓝色隔帘上,像结了层薄霜。我推着治疗车走过走廊,车轮碾过地面的声音在寂静里格外清晰,最后停在1床门口。
隔着半透的帘子,能看到里面空着的病床——白色床单铺得一丝不苟,枕头棱角分明,监护仪屏幕暗着,连导联线都整齐地卷在机器旁,像等待猎物的蛇。
这张床空了快半年了。
我刚调进IcU的时候,护士长带我们熟悉环境,指着1床说:“这床尽量别收重病人,麻烦。”那时候我以为是位置不好——1床靠门,来往护士多,容易打扰病人休息,没往别处想。直到第一个出事的老头,才让我明白“麻烦”两个字背后藏着的寒意。
老头姓周,72岁,心梗送进来的。手术很成功,冠脉支架放得漂亮,造影显示血管通得很顺畅,连主刀医生都拍着胸脯说:“再观察两天就能转普通病房,回家过年没问题。”家属天天来门口守着,隔着玻璃看老头能自主吃饭、说话,脸上的愁云都散了。
出事那天是我值夜班。凌晨三点,我按例巡房,走到1床时,突然发现监护仪上的心率曲线开始乱跳——原本平稳的波形突然变成尖锐的锯齿状,血氧饱和度直线往下掉。
“周大爷!周大爷!”我冲过去喊他,老头眼睛闭着,嘴唇已经发绀,伸手摸颈动脉,一点搏动都没有。
我按响紧急呼叫铃,医生和其他护士冲进来的时候,室颤已经持续了快一分钟。
除颤仪充电的嗡鸣声在夜里像闷雷,电极片贴在老头胸口,放电的瞬间他身体猛地抽搐一下,监护仪却还是一片混乱。
肾上腺素推了三支,胸外按压压断了两根肋骨,最后心电图变成一条直线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
家属来的时候,老太太抱着床栏哭到晕厥,儿子红着眼问医生:“不是说没事了吗?怎么说没就没了?”医生也答不上来——术后复查一切正常,连炎症指标都在下降,怎么就突然支架内血栓了?科室讨论病情的时候,所有人都沉默,直到护士长端着水杯进来,随口说了句:“这1床,怎么老是出事?”
这句话像根针,扎破了所有人刻意忽略的窗户纸。
我们开始翻以前的病历。三年前,1床住过一个产后大出血的产妇,输血输液都跟上了,血压却怎么都提不上来,最后dIc去世。
两年前,一个车祸伤的年轻人,脾切除术后恢复得好好的,突然出现假性动脉瘤破裂,血喷得满床都是,没等送手术室就没了。
还有去年,一个慢阻肺急性加重的病人,本来已经能脱机了,夜里突然肺部感染加重,呼吸衰竭去世。这些病例当时都归因于“病情突发变化”“并发症难以预料”,可现在串在一起看,所有“突发”都发生在1床。
更让人头皮发麻的是,这些病人出事前,都有过奇怪的症状。产妇去世前一天,护士听见她跟空气说话,说“别拉我”;车祸的年轻人总说床底下有东西,夜里不敢闭眼睛;慢阻肺病人则反复说“冷”,明明暖气开得很足,他却裹着两床被子还发抖。当时大家都以为是病人术后谵妄,现在想起来,那些话像谶语。
科室决定,1床先空着。本来IcU床位就紧张,空一张床意味着要拒收更多病人,但没人反对。空床的第一个星期,监护室格外平静,连平时常见的心律失常都少了。
直到一个月后,急救车送来个小伙子,车祸伤,脾破裂合并血气胸,送来的时候血压已经测不到了,必须立刻进IcU。
所有床位都满了,只有1床空着。
“先住1床吧,抢救要紧。”主任皱着眉说,“年轻人火力旺,可能没事。”
小伙子叫陈阳,23岁,一米八几的个子,肌肉结实,送进来的时候虽然昏迷,但脸色还算红润。手术很成功,脾切除,胸腔闭式引流,术后生命体征逐渐平稳。
我值夜班的时候,给他测体温,36.5c,心率80次\/分,血压120\/80mmhg,一切正常。他醒过一次,还跟我开玩笑:“护士姐,这床挺舒服的,就是有点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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