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巢穴深处,早已闻不到噬光者特有的腐臭腥甜。空气里弥漫着两股交织的气味——大功率紫外线灯管在极限运转后,电离空气产生的辛辣臭氧味,混杂着蛋白质被瞬间炙烤碳化的焦糊味,呛得人鼻腔发紧,却又带着一种尘埃落定的决绝。
秦霜站在一片狼藉的尸骸中央,黑色军靴踩在凝固的黑色血污与灰白骨殖碎片上,每挪动一步,都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在死寂的空间里格外刺耳。战斗已经结束十七分钟,那些撕裂耳膜的枪声、噬光者的嘶吼与战友的惨叫,仿佛还黏在耳蜗深处盘旋不去,可四周偏偏安静得可怕。只有从被炸开的岩壁缝隙里渗出的水滴,“滴答、滴答”地坠落,像一只永远走不完的秒表,丈量着这战后的荒芜。
她的脸上溅满了早已干涸的暗红血点与黑色烟灰,凝固的血渍顺着下颌线蜿蜒而下,形成一道道狰狞的痕迹,她却没有去擦。那双握过无数次枪、扣动过无数次扳机的手,依旧稳得惊人,哪怕指尖还残留着枪械后坐力带来的微麻感。秦霜缓缓弯下腰,目光落在一具穿着谷神仓库制式战术服的尸体上——那是她的队友,肩章上的编号还清晰可辨。她小心翼翼地解下对方胸前的金属徽章,徽章还带着人体未散的余温,隔着粗糙的战术手套,都能感受到那微弱的暖意。
她用手套掌心的粗糙纹路,一点点擦去徽章上的血污与尘土,动作轻柔得不像刚从死战中脱身。金属徽章逐渐露出原本的模样,上面刻着的谷神仓库标志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冷光。秦霜将徽章郑重地放进自己胸前的内袋,那里紧贴着心脏的位置,已经存放着另一枚同样干净的徽章。
接着是第二具、第三具尸体。她的动作精准而麻木,像一台被设定好程序的机器,没有一丝多余的情绪,只有在指尖触碰到冰冷徽章的瞬间,眼底才会掠过一丝几不可察的颤抖。每一枚徽章都代表着一个曾经鲜活的生命,他们曾一起训练、一起执行任务,一起憧憬过灰雾消散后的太阳,可如今,只剩下这些冰冷的金属碎片,承载着未竟的心愿。
中央指挥室里,由光合核心散发出的灼热气息比之前更加浓烈,像一堵无形的火墙,压迫着每个人的神经。空气仿佛被烤得扭曲,呼吸间都带着灼痛感,主控台的金属外壳已经烫得不敢触碰。陆沉依旧站在那面巨大的战术黑板前,黑板上只有“值得”两个白色粉笔字,笔触苍劲,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他的背影笔直如标枪,立在钢铁与火焰交织的光影里,冷硬得像一尊没有感情的雕塑,却又在无形中撑起了整个指挥室的气场。
秦霜推门而入,身上那股硝烟与血腥混合的凛冽气味,像一把尖锐的刀子,瞬间划破了指挥室里凝固的焦灼。她的军靴带着外面的尘土与血渍,在光洁的地面上留下一串沉重的脚印,每一步都踩得人心头发紧。所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在她身上,有担忧,有询问,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沉重——他们都清楚,从最后的巢穴回来,意味着什么。
秦霜没有看任何人,径直走到陆沉面前的主控光幕桌前。她伸出手,探入胸前的内袋,指尖触到那三枚冰凉的徽章,动作一顿,随即缓缓取出。一枚、两枚、三枚,她将徽章轻轻放在桌面上,每一枚落下,都发出一声清脆的“叮”响。
这三声轻响,在光合核心的轰鸣声与众人压抑的呼吸声中,清晰得像三记重锤,狠狠敲在每个人的心上。徽章在光幕的映照下泛着微光,上面的血污已被擦拭干净,却仿佛还残留着主人最后的温度与执念。
陆沉没有回头,目光依旧落在黑板上的“值得”二字,背影依旧挺拔,只是微微紧绷的肩线,泄露了他内心的波澜。秦霜的嘴唇动了动,沙哑的声音在寂静的指挥室里响起,异常平稳,却带着穿透人心的力量,像在汇报一份最普通的战损报告,又像在传递着战友们最后的心愿:
“她们说,想看看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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