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和的瞳孔骤然收缩,全身的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冻结。
他死死地盯着卫生间的门,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本能的恐惧。
下一秒,卫生间的推拉门“哗”地一声,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猛地拉开!
一个人影,不,一个东西,从里面冲了出来!
那是一个女人的轮廓,长发凌乱,身形模糊,似乎笼罩在一层不稳定的阴影里。
它的动作极快,带着一种非人的僵硬和迅猛。最让赵和魂飞魄散的是它的脸,虽然只是一闪而过,但他清晰地看到了那张脸的狰狞扭曲,五官似乎都错了位,双眼的位置是两个深不见底的黑洞,却又仿佛蕴含着无尽的恶意和痛苦!
它从浴室冲出,没有丝毫停留,猛地转向床的方向,那张恐怖的脸正正地对上了赵和惊骇欲绝的视线!
那一瞬间,赵和感觉自己的灵魂都要吓飞了,甚至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那女影只是看了他一眼,随即以一种非人的速度,从他的床边掠过,带起一股冰冷的旋风,直冲向房间门口的方向,然后……就那么凭空消失了。
仿佛从未出现过。
整个过程,可能只有一两秒钟。
赵和僵在原地,浑身冰冷,如同刚从冰水里捞出来。
过了好几秒,他才像是终于找回了呼吸的能力,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冷汗如同溪流般从额头滚落,浸湿了睡衣。
浴室里,那台小电视机还在发出“滋滋滋”的电流噪音和满屏闪烁的雪花光。
他战战兢兢地,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下床,双腿发软地挪到浴室门口。
探过头,看向浴缸上方。
果然,那台小电视屏幕上是密密麻麻跳跃的雪花点,刺耳的噪音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屏幕上偶尔闪过一些扭曲的、无法辨认的影像碎片。
赵和他彻底崩溃了。
所有的唯物主义信念,所有的胆气,在刚才那惊悚一幕面前,土崩瓦解。
他连滚带爬地扑到床头柜旁,抓起房间的电话听筒,手指哆嗦着按下了前台的号码。
电话几乎是瞬间被接起,传来前台小姐职业化的甜美声音:“晚上好,先生,有什么可以帮您?”
“快来!2609!马上派人上来!立刻!马上!”赵和的声音嘶哑,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几乎语无伦次,“这房间不对劲!有……有东西!刚才……刚才有人从浴室冲出来!电视自己开了!快!”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两秒,随即,前台小姐的声音依旧保持镇定,但语速明显加快:“2609房是吗?好的先生,请您保持冷静,我们马上派人上来。请您待在房间,我们的人很快就到。”
放下电话,赵和蜷缩在床头灯照射出的光晕里,紧紧攥着拳头,警惕地注视着房间的每一个角落,尤其是浴室和门口。
每一秒等待都如同酷刑。
感觉像是过了一个世纪,终于,门外传来了急促但克制的敲门声。
“先生,我们是酒店保安和管理人员。”
赵和几乎是扑过去打开房门,门外站着三个人。
两名穿着保安制服的壮硕男子,以及一名穿着深色西装,打着领带,看起来是经理模样的中年男人。
他们的表情很奇怪。
没有惊讶,没有疑惑,甚至没有多少紧张,只有一种程式化的严肃和一丝不易察觉的了然。
“先生,您没事吧?”西装经理开口,语气平静得近乎冷漠。
“有事!当然有事!”赵和激动地指着房间里面,尤其是浴室的方向,“那电视!自己开了!还有个女人!从浴室冲出来,跑到门口就不见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酒店怎么回事?!”
那名经理的目光越过赵和,扫了一眼还在发出噪音的浴室,然后对身后一名保安使了个眼色。
那名保安会意,走进房间,径直进入浴室,很快,浴室的电视噪音停止了。
经理这才看向赵和,微微欠身:“非常抱歉,先生,给您带来了非常不愉快的入住体验。这是我们的严重失职。”
“为了表示我们的歉意,并且确保您能休息好,我们立刻为您更换一间客房,并且免除您今晚的房费。您看可以吗?”
他的反应太镇定了,太流程化了。
仿佛处理这种事情,不是第一次,甚至不是第十次。这种“见怪不怪”的态度,让赵和感到一种更深层次的寒意。
“那刚才那些到底是什么?”赵和的声音依旧带着颤音。
经理避而不答,只是再次欠身:“先生,请您理解,有些事情我们不便多说。当务之急是确保您的安全和舒适。请您带上随身物品,我们现在就带您去新的房间,一切等您安顿下来再说,好吗?”
赵和看着他们平静却不容置疑的脸,知道问不出什么了。
他此刻只有一个念头,尽快离开这个该死的2609房。
他胡乱地抓起手机、钱包,甚至连睡衣都顾不上换,就跟着他们走出了房间。
在房门关上的那一刻,他最后回头瞥了一眼那个巨大的弧形卫生间门口,仿佛还能感觉到那冰冷的注视。
新换的房间在更高的楼层,布局类似,但赵和一夜无眠。
只要一闭上眼睛,那张狰狞的女人脸和从浴室冲出的身影就会清晰地浮现在脑海中,他开着所有的灯,坐在床上,直到天色微亮。
第二天一早,赵和立刻收拾好所有行李,一分钟也不想多待,直奔前台办理退房。
即使是在光天化日、人流熙攘的大堂,他依然感觉脊背发凉,不时警惕地回头张望。
退房时,他坚持要求一名服务员陪同他一起,直到他离开酒店大门。
前台的工作人员似乎早已接到通知,办理退房手续异常迅速,对于昨晚的事情绝口不提,只是重复着标准的道歉用语。
当赵和忍不住再次追问2609房是否有什么“历史”时,那位昨晚出现的西装经理不知何时又出现了。
他脸上带着职业化的歉意笑容,语气却带着一种不容探询的坚决:“赵先生,再次为昨晚的不愉快经历致歉。关于房间的历史记录,属于酒店内部信息,我们无法向客人透露。希望这次不愉快的经历不会影响您对香港和我们酒店集团的印象。欢迎您下次光临。”
赵和看着他那张无懈可击却冰冷的脸,知道再问下去也是徒劳。
他拿起行李,几乎是逃离般地快步走出了酒店旋转门,踏入外面喧嚣的阳光和人群中。
温暖的阳光照在身上,却驱不散那股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寒意。
回到成都后,他通过各种渠道,试图打听那家“维港海景酒店”2609房的消息。
辗转多人,花费了不少力气,他终于从一个曾经在香港从事酒店行业多年的老行尊那里,听到了一些模糊的、未被证实的传闻。
据说,在很多年前,那家酒店还不叫这个名字的时候,2609房曾发生过一桩惨案。
一位入住的女客人,因为感情问题,在浴缸里割腕自尽,据说死状极惨,鲜血染红了整个浴缸。
发现时,浴室里的电视机还开着,播放着午夜节目。
更有传言说,那位女客人在生命最后的时刻,经历了极大的痛苦和怨恨,精神处于极度不稳定的状态。
自那以后,那个房间就变得不太平。
偶尔会有客人投诉听到异响、物品莫名移动,或者电视自行开关。
更严重的,甚至有客人声称在深夜看到一个模糊的女人身影在房间内出现,或者感受到强烈的被窥视感。
酒店方面对此讳莫如深,通常的处理方式就是像对待赵和那样,迅速安抚、换房、免单,封锁消息。
他们也秘密请过一些据说懂得处理此类“特殊状况”的人士前来查看,但效果似乎都不理想。
时间久了,那个房间就成了酒店内部一个公开的秘密,一个尽量避免分配给敏感客人的“特殊房间”。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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