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夏末的广州,空气湿热黏稠,仿佛能拧出水来,对于从四川来的黄大海而言,这座繁华都市的霓虹背后,隐藏着一种令他这个异乡人倍感疏离的喧嚣。
他急需一份工作站稳脚跟,于是,小区保安成了他临时的落脚点。
这份工作在黄大海看来,清闲得有些过分,二十四小时轮班看守小区大门,每半月倒一次班,偶尔在深夜特定时间巡查一下小区。
他负责的这个“丽景苑”小区不算新,但住户繁杂,充满了烟火气。黄大海是个彻头彻尾的唯物论者,以前在老家听人讲那些神神鬼鬼的故事,总觉得是无稽之谈,甚至有些好笑。
他从未想过,自己很快就要为这种坚信付出代价。
事件的发生,始于八月下旬一个异常闷热的黄昏。
那天,小区门口突然来了好几辆警车,闪烁的顶灯划破了傍晚的宁静,吸引了不少住户围观。
黄大海和同事王海波闻声赶过去,挤进人群,眼前的景象让他瞬间僵住。
水泥地上,静静地躺着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年轻女子。
从高处坠落,巨大的冲击力让她的身体呈现出一种极其不自然的、扭曲的姿态,白色的裙摆被暗红色的液体浸染,黏在冰冷的地面上。
最让黄大海心头一悸的是,她那张原本应该清秀的脸,因为首当其冲的撞击,已经模糊一片,难以辨认。
黄大海只瞥了一眼,那画面就像烙铁一样烫在了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回到岗亭,两人心有余悸,没多久,小区里那些消息灵通的老太太们就带来了更详细的内情。
跳楼的女子名叫小芸,住在十三楼,已经怀有身孕。
据说是因为丈夫坚决不要这个孩子,激烈的争吵后,性格刚烈的小芸选择了最极端的方式,从自家楼道的窗户一跃而下。
“可怜啊,一尸两命。”一个老太太摇着头叹息。
黄大海当时也不知是哪根筋搭错了,或许是为了缓解内心的不适和压抑,他半开玩笑地对王海波说:“这种人心里承受能力真脆弱,因为一点点小事就跳楼,这样也好,重新回去重造。”
同事王海波听后也只是啐了一口,骂了句“晦气”。
然而,有些话,就像投入静湖的石子,涟漪会扩散到意想不到的角落。
深夜,轮到黄大海巡查,只有他自己的脚步声在空旷的小区间回荡。
手电筒的光柱在黑暗中显得微弱而昏黄,这是个老旧的设备,照明范围有限,让他不得不小心翼翼地前行,他负责的路线,不可避免地要经过小芸坠楼的那栋楼。
走到楼旁时,他眼角余光似乎瞥到旁边的草坪暗处,站着一个模糊的白色人影。
他猛地转头,用手电照去,那里空无一物,只有夜风拂过草叶的细微声响。
黄大海并未深想,深吸一口气,推开单元门,走了进去。
这栋楼总共十八层,最顶层据说一直空置着,无人居住。
数字本身就让黄大海觉得有些不舒服,他按照惯例,先乘电梯直达十八楼,然后打着手电,顺着楼梯一层层往下走。
最初的几层还算顺利,除了声控灯随着他的脚步声忽明忽灭,营造出一种不安的氛围。
住户们似乎都已沉睡,整栋楼死寂得只能听到他自己的呼吸和心跳。
然而,当他踏下通往十三层的楼梯时,一种莫名的寒意陡然从脊椎骨窜了上来。
脑袋莫名地一阵发麻,浑身像是爬满了蚂蚁,极其不舒服。
他记起来了,小芸的家,就在这一层。
这一层的声控灯似乎也格外迟钝,他用力跺了跺脚,灯光才勉强亮起,昏黄的光线勉强驱散一小片黑暗,更远处则被浓稠的阴影吞噬。
他的手电光晃动着,能见度很低。,就在这时,他感到一种无形的牵引力,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走廊的尽头召唤他。
鬼使神差地,他朝着走廊深处,那扇据说小芸坠落的窗户走去。
越靠近,心跳越快,手电光颤巍巍地扫过去,即将照到窗户的瞬间,光斑边缘,猛地捕捉到一个站立着的白色身影!
黄大海吓得魂飞魄散,下意识地厉声喝道:“谁?!大半夜的在这干什么!”
话音未落,他的眼睛突然一阵干涩刺痛,忍不住眨了眨眼。
再定睛看去,窗户前空空如也。
“跳……跳下去了?”他脑中闪过这个念头,急忙冲到窗边,探身向下望去,楼下寂静无声,草坪上什么也没有。
不对!
一股冰冷的恐惧感瞬间攫住了他。
他猛地转身,手电光随之划出一道弧线,就在他身后不远处的阴暗角落里,那个白影再次出现了!
这一次,他看得更清晰了一些。
一个穿着白色裙子的女人,静静地站在那里,低着头,长发披散下来,看不清面容,一动不动。
嗡的一声,黄大海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冲到了头顶,又瞬间褪去,留下彻骨的冰凉。
撞邪了!
他脑子里只剩下这一个念头。
求生的本能让他来不及细想,转身就朝着旁边的楼梯口狂奔而去。
咚咚咚的脚步声在寂静的楼道里激烈地回响,震亮了声控灯,又在他跑过后迅速熄灭,仿佛黑暗在身后追逐。
他当时虽然恐惧,但尚存一丝侥幸,这女人是因她丈夫而死,冤有头债有主,总不该来找我这个无关的保安吧?
就在黄大海冲到楼梯中间平台,脑子里转着这个念头时,一个极其诡异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那声音很轻,带着丝丝的气流,像是一个女人的呢喃,又像是叹息。
“等一下……”
紧接着,他清晰地听到,身后传来了脚步声!
不是他的!
那脚步声很慢,很沉,拖着地,伴随着一种令人牙酸的、细微的骨骼摩擦声。
黄大海肝胆俱裂,猛地回头,手电光向上扫去。
就在上一层的楼梯转角,那个白衣女人正以一种极其骇人的姿势,一步一步地向下走。
她的动作极度扭曲,关节仿佛完全反转,脖子不自然地歪斜着,整个人像是被无形线绳操控的破败木偶,却又带着一种执拗的、步步紧逼的压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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