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三法司的联名卷宗便被送到了御书房。楚桓刚洗漱完毕,接过卷宗后,便屏退了所有宫人,独自翻阅起来。
卷宗中详细记录了王显的供词,从贪赃枉法的具体数额,到与太后勾结的详细过程,再到私放韦家余党的密谋,条理清晰,证据确凿。尤其是那些往来书信,字迹工整,印章齐全,绝非伪造。
楚桓的脸色越来越沉,手中的朱笔几乎要被捏断。他一直知道太后在暗中培植势力,却没想到她竟敢勾结官员、私放罪臣余党,这已经触及了他的底线。
“好大的胆子!”楚桓猛地将卷宗拍在案上,语气冰冷,“太后真是越来越放肆了!真当朕不敢动她吗?”
就在这时,太监前来禀报:“陛下,李默大人在殿外求见,说有要事启奏。”
楚桓眼中闪过一丝冷光:“让他进来。”
李默踏入御书房,见楚桓面色阴沉,心中便知皇帝已经看过了卷宗。他躬身行礼,直接开门见山:“陛下,臣今日前来,是想弹劾太后纵容亲信、干预朝政,其行为已严重扰乱朝纲,请陛下严惩!”
“你可知弹劾太后是何等重罪?”楚桓的声音带着几分试探。
“臣知,但臣更知国法大于天!”李默跪地叩首,“太后身为国母,本应以身作则,却暗中勾结官员、私放罪臣余党,若不严惩,恐难服众,甚至会动摇国本!”
楚桓沉默片刻,心中已然有了决断。他一直想削弱太后的势力,只是苦无借口。如今王显的供词确凿,李默又当众弹劾,正是打压太后的绝佳时机。
“朕知道了。”楚桓语气平静,“此事事关重大,朕会亲自处理。你先退下吧。”
李默躬身退下。楚桓看着桌上的卷宗,陷入了沉思。太后毕竟是他的母亲,若严惩太后,难免会被人诟病不孝。但若不严惩,又难以维护国法的威严,更无法震慑那些暗中勾结太后的官员。
就在这时,沈静姝的声音从殿外传来:“臣妾参见陛下。”
楚桓抬眸,见是她,语气缓和了几分:“起来吧。你今日怎么来得这么早?”
“臣妾听说三法司已将王显的卷宗呈给陛下,心中有些挂念,便过来看看。”沈静姝起身,缓步走到案边,目光似不经意地扫过卷宗,“陛下脸色不佳,可是卷宗中有什么不妥?”
楚桓没有隐瞒,将卷宗递给她:“你自己看吧。王显招供,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受太后指使。”
沈静姝接过卷宗,快速翻阅起来,脸上适时露出震惊之色:“竟然有这种事?太后她怎么会……”
她顿了顿,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担忧:“陛下,此事非同小可。太后身为国母,若真如王显所言,那后果不堪设想。只是,太后毕竟是陛下的母亲,若严惩太后,恐怕会影响陛下的声誉。”
楚桓看着她,心中暗赞她考虑周全。他正是担心这一点,才迟迟没有决断。
“你有什么好主意?”楚桓问道。
“臣妾以为,此事需谨慎处理。”沈静姝沉吟道,“可以先剥夺太后手中的权力,将其禁足于慈宁宫,不许干预朝政。同时,彻查所有与太后勾结的官员,杀鸡儆猴。这样既维护了国法的威严,又不至于让陛下落下不孝的骂名。”
楚桓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你说得有道理。就按你说的办。”
他顿了顿,补充道:“另外,你暗中留意慈宁宫的动静,若太后有任何异动,即刻向朕禀报。”
“臣妾遵旨。”沈静姝躬身领旨,心中暗暗松了口气。她知道,自己这一步走对了。既帮楚桓解决了难题,又进一步巩固了自己在皇帝心中的地位。
然而,沈静姝没有想到,太后的反击来得如此之快。就在楚桓准备下旨禁足太后的同时,后宫中突然流传起一则流言——沈贵妃为了争夺权力,勾结东厂督主谢九渊,诬陷王显,意图牵连太后,甚至想取而代之,成为后宫之主。
流言越传越广,很快便传遍了整个皇城。宫中的妃嫔们议论纷纷,看向沈静姝的目光带着几分忌惮和不满。林贤妃更是趁机煽风点火,暗中指使宫人散布更多对沈静姝不利的流言。
“娘娘,外面的流言越来越难听了,您要不要想想办法?”挽月看着沈静姝,语气担忧。
沈静姝坐在镜前,看着镜中面色平静的自己,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太后倒是会搬弄是非。不过,她以为仅凭几句流言就能扳倒我?未免太天真了。”
“可是,流言蜚语最是伤人。若是陛下听到了这些流言,对您产生了猜忌,那可就糟了。”挽月忧心忡忡地说。
“陛下不会的。”沈静姝语气坚定,“我与陛下君臣情深,陛下深知我的为人。更何况,我们手中有王显的供词和太后勾结官员的证据,流言终究是流言,成不了气候。”
她顿了顿,补充道:“不过,也不能任由流言扩散。你去安排一下,让长乐宫的宫人暗中散布消息,就说这些流言是林贤妃因嫉妒臣妾得到陛下宠爱,故意编造出来的。同时,将林贤妃兄长贪腐的初步证据透露给一些官员,让他们在朝堂上弹劾林贤妃的兄长。”
“娘娘英明!”挽月躬身应道,连忙下去安排。
沈静姝看着镜中的自己,眼中闪过一丝锐利。这场宫闱流言风波,不过是太后的垂死挣扎。她不仅要化解这场危机,还要借这场风波,彻底扳倒林贤妃,给太后一个沉重的打击。
而此时,御书房中,楚桓也听到了这些流言。他皱了皱眉,心中却并未对沈静姝产生猜忌。他深知沈静姝的为人,更清楚这场流言背后一定有太后的影子。
“陛下,外面的流言您都听说了吧?”谢九渊适时出现在御书房,躬身道,“臣以为,这些流言都是太后为了自保,故意编造出来的。沈贵妃忠心耿耿,绝不可能做出这种事。”
楚桓看着谢九渊,心中暗暗点头。他知道,谢九渊与沈静姝素来“不和”,如今连谢九渊都为沈静姝说话,更能证明流言是假的。
“朕知道了。”楚桓语气平静,“流言止于智者。朕不会被这些无稽之谈所蒙蔽。你即刻带人彻查流言的源头,查到后,严惩不贷!”
“臣遵旨!”谢九渊躬身领旨,心中暗暗佩服沈静姝的先见之明。他知道,这场流言风波,不仅不会动摇沈静姝的地位,反而会让皇帝更加信任她。
一场围绕着王显一案的权力较量,在朝堂与后宫同时展开。沈静姝与谢九渊的同盟,在这场风波中经受了第一次真正的考验。而太后与林贤妃的阴谋,不仅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反而让自己陷入了更加被动的境地。接下来,等待她们的,将是楚桓更加严厉的打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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