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太平立于高台,身形稳如青松,他向着台下四方微微躬身,声音平和:“侥幸胜出,多谢诸位同道承让。”
叶危看着他,眼中欣慰,颔首道:“至此,文华论道四科已毕。”
他目光扫过台下众人,声音清朗:“论道之意,不在胜负,而在切磋学问,明心见性。望诸位日后勤勉不辍,修身明德,不负所学。”
钟磬之声再响,宣告着这场文华论道正式落幕。
人群开始缓缓散去,徐听快步走到许太平身边,看着他依旧没什么血色的脸,皱眉道:“太平表兄,刚醒就跑来逞强?”
许太平笑了笑,那笑容依旧温和:“躺了太久,骨头都要生锈了。再说,我若不来,岂不是错过了一场好戏?巡天阁问心郎,启之,恭喜。”
徐听哼了一声,扶住他一只胳膊:“少来这套,感觉怎么样?”
“无妨,只是神魂初愈,有些乏力。”许太平任由他扶着,低声道,“启之,昏迷这些时日,外界种种,我并非全无感知。”
徐听沉默了一下,摇摇头:“走吧,先回去再说。”
李子遇和姜瑶也走了过来。李子遇看着许太平,清冷的眸子难得柔和了几分:“醒了就好。”
姜瑶更是眼圈红红:“许师兄,你吓死我了!”
许太平对二人歉然道:“让子遇和姜师妹担心了。”
徐听瞥了一眼站在一旁的方错,道:“方错,你先随我去竹里轩,栖霞山妖邪之事,我既答应了你,便不会食言。”
方错大喜,连忙拱手:“多谢徐兄!”
几人正要离开,一名内侍匆匆而来,对着徐听和许太平恭敬道:“三少庄主,许公子,陛下口谕,宣二位即刻入宫觐见。”
……
皇宫,养心殿内。
天武大帝端坐九龙宝座之上,冕旒垂落,看不清神情。
国师齐玄静立一旁,眼观鼻,鼻观心,仿佛一尊泥塑的神像。
泰王、景王、辰王三位皇子分列下方。
徐听与许太平步入殿中,躬身行礼:“参见陛下。”
“平身。”天武大帝的声音听不出喜怒,目光落在许太平身上,“太平醒了便好。天骄战中为我天武力战争荣,朕心甚慰。”
“劳陛下挂心,弟子愧不敢当。”许太平恭声回应。
天武大帝微微颔首,随即看向徐听,语气平淡:“徐听,你今日在文华论道上,可是出尽了风头。”
徐听躬身道:“陛下谬赞。”
天武大帝轻笑一声,指尖敲击着扶手,“儒圣钦点你为首位问心郎。你这番话,分量可不轻啊。”
他话锋一转,带着帝王的威压:“关于血衣楼、妖境通道,以及你所言‘国之蠹虫’,将你所知、所疑,尽数道来。”
徐听心知此刻不能再有丝毫遮掩,他将西城刺杀、苍梧山剿灭血衣楼、倒悬血池中见到的接引阵法与疑似妖境血海的通道,以及自己对幕后存在勾结妖族、图谋不轨的推测尽数道出。
只是他隐去了关于齐玄与“缚灵匿迹阵”关联的具体猜测,也未提及程家别院和天工坊留影玉之事,避开了苍王案。
殿内静默无声,只有徐听的声音在回荡。
待徐听说完,天武大帝沉默良久,才缓缓开口:“依你之见,这幕后之人,会是谁?”
徐听抬头,目光坦然:“草民不敢妄测。但能布下跨界接引之阵,能在京城培植血衣楼如此势力而不被察觉,其能量必然通天。或许……就在这庙堂之上,甚至,”他顿了顿,声音清晰,“就在这殿中诸位之间。”
“放肆!”景王厉声喝道,“徐听!你可知构陷皇子是何等大罪!”
徐听却毫无惧色,看向景王:“景王殿下,草民只是陈述一种可能。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巡天阁既立,春秋鼎高悬,若心中无鬼,又何惧调查?”
“你!”景王气结。
“好了。”天武大帝打断了他,目光深邃地看着徐听,“你胆子不小。不过,你所言也并非全无道理。妖境通道现于京畿,此乃动摇国本之事,必须彻查。”
他看向齐玄:“国师,苍梧山通道之事,进展如何?”
齐玄这才微微抬眼,躬身道:“回陛下,老臣已亲自探查过那怨血潭封印。三位供奉布下的‘九天十地封禁大阵’颇为稳固,通道暂时无虞。然,其根源牵连甚广,强行摧毁恐引发不可测之后果,老臣正在推演稳妥之法,需徐徐图之。”
徐徐图之?徐听心中冷笑,这分明是拖延之词。
天武大帝似乎并不意外,点了点头:“既然如此,此事便由国师多多费心。”
“至于巡天阁……”天武大帝目光扫过徐听和许太平,“儒圣既已定下章程,朕自当支持。叶危为掌镜使,朕已准奏。左右持剑使、四方巡使人选,由叶危与御史台会同拟定。徐听,你既为问心郎,便需恪尽职守。许太平。”
“弟子在。”许太平应道。
“你重伤初愈,本应静养。但巡天阁初立,正值用人之际,你便也暂领‘问心郎’一职。”
许太平微微一愣,随即躬身:“遵旨。”
“都退下吧。”天武大帝挥了挥手,似乎有些疲惫,“徐听,记住你的身份。巡天阁问心郎,代表的乃是朝廷法度,望你好自为之。”
“草民明白。”徐听与许太平再次行礼,退出了养心殿。
走出殿门,夜风清冷。
许太平轻声道:“陛下并未深究你言论中的冒犯,反而顺势确立了巡天阁的地位,看来,陛下心中亦有决断。”
徐听看着远处沉沉的宫阙阴影,嘴角扯起一抹冷峭的弧度:“不是不深究,而是儒圣已将事情摆在了明处,他不得不接。至于决断……太平,这深宫之中,谁又能真正看透那位陛下的心思?”
他拍了拍许太平的肩膀:“走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两人身影消失在宫墙的阴影中。
养心殿内,众人皆已退去,只剩下天武大帝与国师齐玄。
“国师以为,此子如何?那帝运……”天武大帝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齐玄缓缓抬头,眼中闪过一丝诡谲的光芒:“陛下,老臣只看得出此子运势不凡,是否身负帝运尚未可知,但一定是个变数。”
“变数……”天武大帝喃喃自语,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扳指。
“那巡天阁与春秋鼎……”齐玄试探道。
“儒圣要立,便让他立。”天武大帝眼中闪过一丝厉色,“正好借此机会,看看这朝堂上下,藏着多少魑魅魍魉。至于春秋鼎……国运神器,监察的是‘违心’之举,若心无挂碍,行事合乎‘大道’,又有何惧?”
国运神器春秋鼎,也并非没有漏洞。
齐玄躬身:“陛下圣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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