疑难杂案第三卷
第一章墨羽谜踪
明镜司的衙门坐落在皇城西南角，这里原本是一座被闲置的宗室府邸。虽然规格不高，但却格外清静。衙门的大门上方，原本应该悬挂着皇帝亲笔题写的“明镜高悬”匾额，然而此刻那匾额尚未送来，门前只简单地挂了一块木牌，透露出这座新立衙门的草创气息。
沈默正坐在屋内，专注地整理着“十二金仙案”的最终卷宗。他仔细地将每一页纸都整理好，然后用细绳将它们装订成册，最后再用蜡油封好，放入一个特制的木匣中。完成这些工作后，他轻轻舒了一口气，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身体。
窗外，今冬的第一场细雪正悄然飘落。那雪花，如同羽毛一般轻盈，它们在空中翩翩起舞，仿佛是一群精灵在欢快地嬉戏。这些雪花轻轻地降落在庭院的青砖上，宛如给整个院子披上了一层银装，使得原本就古色古香的庭院更显宁静与庄重。
崔鹏则裹着一件厚厚的裘衣，蜷缩在靠近炭盆的椅子里。他的脸色仍然有些苍白，但比起前几天已经好了许多。他手中拿着一块柔软的布，有一搭没一搭地擦拭着他那把造型奇特的短刀。刀身闪烁着寒光，刀刃锋利无比，显然是一把经过精心打造的利器。
就在这一刹那间，一阵突兀而急促的叩门声响彻整个房间，犹如一道惊雷划破了屋内短暂的宁静。这阵突如其来的敲门声在静谧的庭院里回荡，显得格外刺耳，仿佛预示着某种不祥的事情即将发生，让人不禁心生警觉。
沈默和崔鹏对视一眼，彼此的目光交汇，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丝疑惑和不安。沈默迅速站起身来，脚步匆匆地走向门口，没有丝毫犹豫地伸手打开了那扇门。
随着门被缓缓推开，一股刺骨的寒风如同一股洪流般猛然灌入屋内，让人不禁打了个寒颤。门外，一个身着官袍的人赫然站立，他的身影在寒风中显得有些单薄和摇晃。官袍的下摆沾满了泥雪，显然是他在匆忙赶路时溅上的，这让他看起来有些狼狈不堪。
这个人的脸色苍白如纸，毫无血色，满脸都是惊恐和难以置信的表情，额头上甚至还挂着几颗豆大的汗珠，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极其可怕的事情，此刻仍然心有余悸。
“沈大人！崔大人！不好了！”随着这声惊恐的呼喊，沈默和崔鹏的心头猛地一紧。
他们定睛一看，只见来人满脸惊恐，声音都有些发颤，“顾博士……顾博士他……在藏书楼里……不见了！”
沈默和崔鹏闻言，脸色瞬间变得凝重起来。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同样的震惊和担忧。
国子监的藏书楼，那可是一座巍峨肃穆的建筑，承载着无数的知识和历史。这里不仅弥漫着浓厚的墨香，还有那陈旧纸张所散发出的独特气息。
这座藏书楼对于国子监来说，无疑是至关重要的存在，它不仅是众多学者们研究学问的圣地，更是国子监的标志性建筑之一。
而此刻，顾博士竟然在这藏书楼里离奇失踪，这让沈默和崔鹏感到事态严重。
据报案人所述，案发地点就在顶楼的一间小室里。这间小室是专门用于校勘珍本的地方，平日里很少有人光顾。
这间小室的门闩从内闩死，唯一的窗户也从内扣紧，缝隙处糊着厚厚的纸张，以防风寒。门外守候的书童信誓旦旦地表示，他绝对没有看到顾博士出来，也没有听到任何异常的声响。
然而，当沈默和崔鹏走进这间小室时，却发现室内空无一人。
在这间静谧的书房里，唯有中央的书案上，一本《水经注疏》被摊开着，仿佛刚刚有人在此翻阅过。那墨迹尚未干透，似乎还残留着书写者的余温。书案旁的一盏油灯，灯捻已经焦黑，显然是油尽灯枯，自行熄灭了。
地面上，有一大滩不规则的水渍，看起来像是有人不小心打翻了水。水渍尚未完全干透，隐隐散发出淡淡的、若有若无的腥气，让人闻之有些不适。而在水渍的边缘，掉落着一片羽毛，漆黑如墨，却在尖端泛着一丝诡异的幽蓝光泽，质地坚硬，绝非寻常鸟类所有。
司业站在一旁，声音发颤地说道：“顾博士为人一向严谨，每日必定会在此处校书，一直到酉时末。”他的话语中透露出一丝恐惧，似乎对眼前的景象感到十分震惊。
沈默缓缓蹲下身子，小心翼翼地用指尖沾了一点水渍，放到鼻尖嗅了嗅。那淡淡的腥气让他的眉头微微一皱，似乎嗅到了什么不寻常的味道。接着，他又拾起那片羽毛，将其对着窗外透入的雪光，仔细端详起来。
崔鹏仔细检查完门窗，发现它们都完好无损，内部的门闩也紧紧关闭着。他不禁心生疑惑，这么大一滩水究竟是从哪里来的呢？这显然不可能是凭空出现的。
崔鹏环顾四周，房间里除了一个顶天立地的书架外，别无他物。书架上堆满了各种典籍，根本没有可以藏人的地方。
沈默看着那滩水，沉思片刻后说道：“密室消失……顾博士最近有没有什么异常的举动？有没有与人结怨？或者他正在研究什么特别的东西？”
司业努力回忆着，然后回答道：“顾博士一直醉心于学问，性格有些孤僻，但他与人无争……要说特别的地方，他最近似乎对前朝的漕运和各地水系的变迁特别感兴趣，经常借阅相关的舆图杂记……”
“水系？”沈默的目光再次落在那本《水经注疏》和那滩水上，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崔鹏则用刀鞘轻轻拨动着那片黑色的羽毛，若有所思地说：“这种毛色……我好像在哪里见过……这可不是什么好东西该沾的。”
——
经过一番初步询问后，沈默发现国子监内竟然没有一个人知道顾博士的下落，甚至连一点关于他的动静都没有听到。这就好像顾博士在这间密闭的房间里，突然之间就像一摊水汽一样蒸发消失了。
沈默回到明镜司后，立刻开始翻阅各种典籍，试图从其中找到关于那根羽毛和那奇异水渍的线索。与此同时，崔鹏则迅速换下了他的官服，重新穿上那身藏青色的劲装，准备前往城南的漕运码头和鸟市。这些地方是三教九流汇聚的场所，消息往往最为灵通，也许能在那里找到一些有用的线索。
“你的伤势……”沈默有些担忧地抬起头看着崔鹏。
“放心吧，死不了。”崔鹏毫不在意地摆了摆手，然后将短刀插入腰后，“现在查案才是最重要的。我倒要看看，究竟是什么东西能够穿墙遁地，还留下这么一股子怪味。”
外面的雪依旧在下着，纷纷扬扬地洒落在京城的每一个角落，渐渐地将这座城市染成了一片洁白。在这银装素裹的世界里，一明一暗、一文一武的两人，他们的调查才刚刚开始。
那滩神秘的水渍，那片诡异的墨羽，似乎正默默地、悄然无声地，将一桩全新的、更加离奇的谜案，缓缓地推向这个刚刚成立的明镜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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