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讨会闭幕的钟声刚落,沈清姿便收拾好行李。
主办方递来的后续交流邀请函,她一一婉拒:“云岭还有合作社的秋种规划要盯,老乡们还等着消息。”
话语里没有客套,只有对基层工作的急切牵挂。
前往高铁站的路上,她翻出手机,回复的全是云岭同事的消息 ——“有机蔬菜的冷链车要提前检修”“古寨旅游厕所的收尾款得催一下”,指尖在屏幕上飞快滑动,将省城的喧嚣与重逢的余波,彻底隔绝在外。
高铁驶离北京时,窗外的城市天际线渐渐模糊。
沈清姿将会议资料叠好,放进随身的公文包,转而拿出云岭县的地图。
地图上密密麻麻标注着红色圆点,是待完善的饮水点、待推广的种植基地,每一个点都连着老乡的日子。
她指尖落在 “老林村” 的位置,想起马大爷上次电话里说 “今年的羊肚菌长得好”,嘴角不自觉地弯了弯。
与周聿的重逢,像列车窗外掠过的树影,只在视线里短暂停留 —— 或许有过一瞬的恍惚,想起当年在周家老宅放下离婚协议的决绝,想起在青石镇救灾时他遥远的关心,但那终究只是对过往岁月的慨叹,无关当下的心境。
她的根,早已扎进云岭的泥土里;她的战场,就在这片群山环绕的土地上。
同一时间,省部委附近的公寓里,灯光只亮了一盏。
周聿脱下西装,随手搭在沙发上,公寓空旷得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
书桌上,研讨会的资料摊开着,印有沈清姿发言摘要的那一页,边缘已被他无意识地摩挲得起了毛边。
“将生态劣势转化为发展优势”“依靠群众破局”,她的话像带着温度的印记,刻在他脑海里。
他走到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璀璨的夜景 —— 霓虹闪烁,车流如织,这是他多年来追求的 “国际舞台” 的底色,此刻却显得格外冰冷。
记忆不受控制地翻涌。
想起她当年为举报信的事与他争辩,眼神里满是 “要尊严不要庇护” 的执拗;
想起她在青石镇救灾时,满身泥浆却依旧挺直的脊背,说 “老乡们还在等着”;
想起那个雪夜,她被他拥在怀里,眼底有过短暂的柔软……
可如今,她看他的眼神,平静得像看一位普通同行,没有恨,没有怨,甚至没有一丝波澜。
这种 “无关紧要”,比任何指责都更让他难受。
他曾经以为,权力能解决一切,理性规划能规避所有风险 —— 婚姻可以是 “门当户对” 的最优解,她的困境可以靠他的人脉 “高效” 化解。
直到今天,亲眼看见她站在国家级舞台上,用自己的实力赢得掌声,用自己的智慧改变一方土地,他才彻底明白:
当年那份基于 “控制” 与 “效率” 的婚姻观,有多浅薄;
他亲手推开的,是一个怎样珍贵、怎样熠熠生辉的灵魂。
空虚与悔憾像夜色般包裹住他。
他拿起手机,点开加密邮箱,光标在空白的邮件编辑栏里闪烁。
想写点什么 —— 想问问她云岭的秋种进展,想为当年的 “越界干预” 说声抱歉,想告诉她这些年的反思……
可指尖悬在屏幕上,却一个字也打不出来。
任何语言,在这样巨大的失去与深刻的觉醒面前,都显得太过轻飘,太过苍白。
窗外的省城依旧繁华,公寓里却寂静得可怕。
周聿将手机放在桌上,目光重新落回那份资料上。
他知道,这次巅峰重逢,对沈清姿而言,是实力的确认,是价值的彰显 —— 她早已不需要依附任何人,便能活成光芒万丈的模样;
而对他而言,却是灵魂的拷问,是迟来的觉醒 —— 破镜能否重圆,从来不是靠他过往的权力与地位,而是要看他能否真正放下骄傲,穿越自己亲手设置的障碍,以平等、尊重的姿态,重新走向她。
这条路,显然还很长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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