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委办公楼的时钟敲过十一点,空调的嗡鸣声在寂静的办公室里格外清晰。沈清姿把最后一份农田补贴核查表放进档案盒,指尖揉了揉发酸的太阳穴 —— 桌面上还摊着未整理的文件,台灯的光在纸页边缘投下淡淡的阴影,像她心里那些没说出口的、关于过去的细碎情绪。
她起身去茶水间倒热水,保温杯触到掌心的温度,忽然想起抽屉里那个写着 “尝鲜” 的茶包。回来时,目光无意间扫过手机屏幕,锁屏界面干干净净,没有未读消息。鬼使神差地,她点开通讯录,手指在 “黑名单” 选项上停顿了很久 —— 那个号码,她存了三年,拉黑了两年,久到几乎忘了备注,只显示着一串熟悉的数字。
指尖悬在屏幕上方,没有明确的理由,或许是深夜的安静放大了心里的松动,或许是白天处理完建议稿后残留的暖意,她轻轻点了 “移除黑名单”。按钮变成灰色的瞬间,办公室里静得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她把手机放回桌面,想继续整理文件,却总觉得指尖有些发僵。
几乎是下一秒 —— 屏幕突然亮起,震动声在寂静里显得格外突兀。沈清姿吓了一跳,低头看去,来电显示正是那串刚从黑名单里释放的数字。
她盯着屏幕,震动持续了一次又一次,指尖在接听键旁蜷起,捏得指节微微泛白。接还是不接?她想起三年前拉黑时的决绝,想起收到信时的犹豫,想起茶香里那些关于理解与释怀的念头。最终,她深吸一口气,按下了接听键,声音比预想中更轻:“喂?”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传来周聿沙哑的声音,带着明显的不确定,像怕打扰到什么:“是我。”
简单的三个字,却让沈清姿握着手机的手轻轻颤了一下。她靠在桌沿,目光落在窗外的月光上,没再说话。电话两端陷入长久的沉默,只有细微的电流声在耳边嗡嗡作响,像隔着三年时光的距离,既近又远。
她能想象到他那边的场景 —— 或许也是在书房,和她一样对着深夜的灯光,手里握着手机,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以前他们在一起时,也常有这样的沉默,却多是因为工作忙碌的疲惫;此刻的沉默,却带着释然的松弛,没有指责,没有尴尬,只有一种 “终于能好好说句话” 的平静。
过了很久,周聿才笨拙地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云岭的茶,很好。”
没有提道歉,没有提演讲,没有提建议稿,只说了一句关于茶的闲话。沈清姿的嘴角轻轻牵了牵,指尖划过桌面的文件边缘,轻声应了一声:“嗯。”
又是短暂的沉默,这次比刚才更短。周聿似乎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最后只说:“你…… 最近工作忙吗?别太累了。”
“还好,秋收后的事多些。” 沈清姿的声音依旧很轻,却比刚开始自然了些,“你呢?调研还顺利吗?”
“挺顺利的,邻省的扶贫模式有些可借鉴的地方,回头整理好发给你。” 周聿的声音里多了几分放松,像两个久未联系的老同事在闲聊,没有刻意的亲近,只有恰到好处的关心。
他们又聊了几句无关紧要的话 —— 他说邻省的玉米收成不错,她提云岭的秋茶准备开始批量采摘;他问起引水渠的维护情况,她答已经安排了冬季清淤的计划。没有触及过去的误解,没有提及未来的可能,只聊这些关于土地、关于工作的琐碎日常,却比任何正式的对话都更让人心安。
“时间不早了,你早点休息吧。” 最后,周聿先开口,声音里带着疲惫,却很温和,“明天还要忙。”
“你也是。” 沈清姿回应道,没有多余的叮嘱,却觉得心里某个紧绷的地方,终于慢慢松了下来。
挂掉电话,手机屏幕暗下去,映出她的侧脸。办公室里依旧安静,空调的嗡鸣声还在,台灯的光依旧温暖。沈清姿拿起手机,看着通话记录里那串数字,没有再做什么,只是把它放回桌面,重新拿起未整理的文件。
手指划过纸页,动作比刚才更轻快。她知道,这通没有实质内容的电话,没有改变什么,却打破了长达数年的绝对静默 —— 像在结冰的湖面上投下一颗小石子,泛起的涟漪虽小,却意味着春天或许不远了。
窗外的月光更亮了,透过百叶窗落在文件上,像撒了一层细碎的银粉。沈清姿端起保温杯,喝了一口热水,心里带着淡淡的暖意。或许未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或许他们不会再回到过去的关系,但至少此刻,他们能像同行者一样,在深夜里说一句关于茶、关于工作的闲话,这就够了。
她继续整理文件,台灯的光里,仿佛还残留着电话里那声沙哑的、关于茶的评价,清清淡淡,却带着能让人安心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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