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结束,西门庆虽在李达天那里打好了招呼,心头那团邪火却并未完全平息。
武大郎的事暂且按下,李桂姐那张娇俏又带着讥诮的脸,却在他眼前晃来晃去,越想越不是滋味。
这口恶气不出,他寝食难安。
心里如此想着,脚下不自觉便拐向了李娇儿住的院子。
说起来,他已快一年没踏足这里了。自打新人不断进门,加上外头勾栏瓦舍的新鲜诱惑,李娇儿这房早已如同冷灶,今日突然前来,倒让院里的小丫鬟慌了手脚,忙不迭进去通报。
李娇儿正在窗下做针线,听得官人来了,心头先是一惊,随即涌上一阵难以言喻的欢喜,忙丢下活计,对镜理了理云鬓,迎了出去。
只见西门庆已踱步进来,脸上带着些酒意,更有一股挥之不去的郁气。
“官人今日怎么得空来了?”
李娇儿笑着上前替他解下外袍,声音里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讨好。又吩咐丫头赶快去煮醒酒汤。
西门庆嗯了一声,目光在她身上扫过。
李娇儿姿色仍在,只是比起新来的潘金莲、李瓶儿等人,终究少了几分鲜灵劲儿。他大剌剌地在榻上坐了,李娇儿亲自斟了茶来,又吩咐丫鬟去打热水伺候洗漱。
一番忙碌,熄灯上榻。
久旷之身,李娇儿自是曲意逢迎,云雨之间,倒也暂时驱散了西门庆心头些许阴霾。事毕,帐内弥漫着暧昧的气息,李娇儿依偎在西门庆怀里,正盘算着说些体己话,看能否让官人多记起自己几分好处。
却不料西门庆喘息方定,便搂着她开口道:“有件事,你替我琢磨琢磨。”
李娇儿心头一紧,面上却柔顺:“官人请说。”
西门庆哼了一声,便将之前桂姐拿着自己银子还勾搭别人,自己设局又被武大郎搅和的事情说了一遍。
末了恨恨道:“一个小小娼妇,也敢在我面前拿腔作调!这口气不出,我西门庆在清河县还如何立足?你与她同在行院多年,必知她的根底脾性,可想个法儿,好好煞一煞她的威风,替我出了这口恶气!”
李娇儿听在耳中,身子微微一僵,心头那点温存和希冀,瞬间凉了半截。
她原以为官人今夜前来,总算念及几分旧情,却不想仍是利用,竟是要自己出主意去作践昔日的姐妹。她自己是风尘里打滚出来的,深知她们这些浮萍般的女子,看着穿金戴银、迎来送往,内里的辛酸与身不由己,外人又如何得知?
李桂姐今日所为,在她看来,不过是另一种自保与挣扎,何至于就让官人恨到如此地步,定要想法子去“弄”她?
她心中百般不愿,却又不敢直接违逆西门庆,只得含糊道:“官人……桂姐儿年纪小,不懂事,许是当日人多,她面皮薄,才……官人大人大量,何必与她一般见识……”
西门庆正等着她献上妙计,没想到等来这么一句不痛不痒的劝解,脸色顿时沉了下来,不悦道:
“怎么?你倒替她说起话来了?莫非你与她还有旧情,舍不得我动她?”
这话已是极重,带着浓浓的怀疑。李娇儿吓得心头乱跳,忙道:
“官人说的哪里话!妾身既跟了官人,眼里心里便只有官人一个,怎会念着旁人?只是……只是觉得她一个女孩儿家,在那地方讨生活也不易,官人若与她计较,没的辱没了身份……”
“不易?”
西门庆冷笑一声,猛地坐起身来。
“她不易?她今日让我下不来台时,可曾想过我不易?我看你是日子过得太舒坦,忘了自己如今的身份了!”
他越说越气,觉得李娇儿不仅无用,更是不知好歹,与自己离心。当下再无温存兴致,一把掀开被子,起身下榻,自顾自地穿起衣服。
李娇儿见他动怒,心中又惧又委屈,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不敢哭出声,只低低唤道:“官人……”
西门庆系好腰带,看也不看她一眼,冷冷撂下一句:“晦气!”便头也不回地摔帘而去。
屋内顿时只剩下李娇儿一人,对着空荡荡的床榻和空气中尚未散尽的靡靡之气,她怔怔地呆了半晌,两行清泪终于无声地滑落下来。
原以为是久旱逢甘霖,却不料是更深的寒意。风月浮萍,终究是……靠不住,也逃不脱。
西门庆带着一肚子火气从李娇儿房里出来,夜风一吹,非但没冷静下来,那股邪火反而烧得更旺了。
李娇儿的推脱和“不识趣”让他倍感恼火,脚下不自觉便转向了花园另一头,潘金莲的院落。
潘金莲已卸了钗环,正对镜梳理着一头青丝,准备安歇。忽听得门外脚步声重,帘子一掀,西门庆竟衣衫不整地走了进来,发髻也有些散乱,脸上还带着未消的怒意。
潘金莲一见这光景,便知他定是在别处受了气。
她也不点破,只将梳子放下,扭着腰肢迎上前,未语先笑,伸出纤纤玉指替他理了理敞开的领口,语带双关地调笑道:
“哟,这是打哪儿来的猛张飞?瞧这衣衫不整的,莫非是刚从那长坂坡厮杀出来,败了阵仗?”
若是平日,西门庆或许还会与她调笑几句,此刻却正心烦,一把抓住她不安分的手,没好气地将李桂姐之事,以及方才在李娇儿处的碰壁,简略说了一遍,末了恨声道:
“一个个都不中用!连个主意都拿不出来,真真晦气!”
潘金莲听他抱怨,眼波流转,心中已是雪亮。
她非但不劝,反而轻轻挣脱他的手,走到桌边,自顾自倒了杯凉茶,慢悠悠地呷了一口,斜睨着西门庆,嘴角噙着一丝媚笑:
“我当是什么天塌下来的大事,原来就为着一个不上台面的窑姐儿,也值得你气成这样?”
西门庆见她这副模样,知她必有主意,心头火气稍减,凑上前去搂她的腰:
“我的儿,你若有法子替你爹出了这口恶气,爹重重赏你!”
潘金莲却用指尖点着他的胸口,将他轻轻推开半步,眼媚如丝,声音压得低低的,带着一股勾魂摄魄的黏腻:
“赏不赏的,倒在其次。官人,你若真想听奴家的‘妙计’嘛……倒也容易。”
她顿了顿,眼风往那铺着锦被的床榻上一扫,红唇微启,“今夜,你得好生伺候得我舒服了……我便说与你听,包管让你称心如意。”
西门庆一听这话,再看她媚态横生的模样,哈哈一笑,一把将潘金莲拦腰抱起:
“我的儿,既然你这般说,那今夜你可要遭些‘罪’了!”
潘金莲惊呼一声,随即咯咯笑起来,双臂如水蛇般缠上他的脖颈,在他耳边吐气如兰:
“奴家……求之不得呢。”
帐幔落下,遮住一室春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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