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年4月7日清晨，康梅软件公司的办公区少了几分往日的热闹。
谢维康和杨显聪一早就陪着杨显梅、冯亮赶往机场，要去珠海为两人拍摄婚纱照，这是早就敲定的行程，恰好卡在开琴物业项目启动的间隙，成了忙碌日常里难得的放松时刻。
办公室内，王青已端坐在电脑前，屏幕上密密麻麻罗列着香榭兰苑的基础数据。
昨天上午接到谢维康安排的任务后，她立刻加了袁成的qq，此刻正在逐一复核小区12栋楼共1786套房源的信息，同步生成收费基础数据，时不时停下来和qq那头的袁成核对细节。
“袁主管，所有住宅的物业费标准都是1.2元\/平，商铺是3元\/平对吗？”王青敲下文字发送，指尖在键盘上轻击，屏幕光标不停闪烁。
几秒后，袁成的回复传来：“对。”
确认无误后，王青立刻操作，在系统“收费科目设置”模块中创建了“住宅物业服务费”和“商业物业服务费”两个科目。
随后，她又陆续对接水电表数据，创建生活垃圾处置费、装修管理费、建渣清运费等各类收费科目，生成表具资源，最后为每户批量绑定对应收费项目。
所有数据处理完毕，王青才在qq上给袁成发去确认信息：“所有数据已导入完毕，测试了几笔收费流程均无问题。明天上午九点半我准时到物业中心，咱们现场安装培训，您看可行？”
那边很快回了一个“oK”的表情，王青这才舒了口气，靠在椅背上伸了个懒腰。
此时，窗外的夕阳已染红了半边天。
……
翌日一早，王青背着笔记本电脑，按提前预约的时间准时出现在香榭兰苑物业中心。
袁成已在门口等候，身后跟着三位穿物业制服的工作人员，见到王青连忙迎了上来。
王青笑着与众人握手相识，随后跟着他们走进物业中心，来到前台区域。
前台摆着两台联想台式机，正是前台收费用的电脑，旁边还放着一台崭新的爱普生630K针式打印机。
王青对袁成说道：袁主管，咱们先装软件，完了我帮你们把打印机驱动也安装好，顺便帮你们设置共享，这样你们两台电脑可以共享一台打印机开票。
她拿出U盘，先将收费系统安装包拷贝到第一台前台电脑，点击安装后熟练配置数据库连接地址。
趁着安装间隙，她把打印机USb线接到主机，登录官方网站下载对应型号的驱动程序。
在对第二台电脑安装时，王青特意将两台电脑加入同一工作组，通过局域网完成打印机共享设置。
待两台电脑都成功打印出测试页，王青对袁成说道：“袁主管，麻烦把你们的机打票据拿出来，我帮你们设置打印模板。”
根据票据样式，王青熟练完成模板设置，随后模拟一笔收费操作进行打印调试。
当打印机“滋滋”吐出字迹清晰、位置工整的机打票据时，王青脸上露出了轻松的笑容。
上午十点，软件安装调试全部完成。
袁成和三位员工围坐在电脑前，王青打开系统登录界面，开始现场培训。
她用袁成的账号登录系统，点开“收费管理”模块，从创建收费科目、绑定收费项目，到进入收费页面后添加费用、收费开票，再到提交交款申请、查询财务报表，每个步骤都细致讲解。
众人一边听一边认真记录。
李梅最先举手提问道：“王经理，要是业主一次交了半年物业费，系统能自动拆分到每个月吗？我们做月度报表需要统计。”
王青立刻切换到“历史收费管理”界面说道：“系统生成费用时就自动分摊好了。你看这条收费记录，双击就能查看明细，每条都标注了对应分摊月份、起始日期和截止日期，报表里会根据应收时间与实收时间单独显示预收和当期应收，不会混乱。”
唐玲接着问道：“那要是收错钱了怎么办？比如业主该交1000，我收成2000了，能撤销吗？”
王青指着刚才的收费记录解释：“这个很简单，在这里查出历史收费记录，右键点击会弹出菜单。‘返销收费记录’是作废本次收费和对应票据，之后可以重新收费；‘作废收费票据’只作废票据不影响收费记录，后续用‘补开票据’命令就能重新开票。”
一直没说话的钟雨燕皱着眉问道：“我每天要核对当天收费总额，系统能自动汇总吗？不用我一笔一笔加吧？”
“不需要。”王青继续讲解，“你到‘交款管理’模块的‘交款申请’页面，设置当前日期的23:59:59，点击‘查看交款数据’，现金、poS机的收款金额一目了然，有退款也会同步显示，还会自动计算需存入公司账户的金额。下面会列出当天所有开具的票据，核对无误后点击‘确认交款’就能锁定费用，后续在历史交款记录里就能查到相关交款数据。”
袁成最后补充提问道：“王经理，我们月底要给业主发催费通知，系统能导出欠费名单吗？最好能显示业主电话。”
“可以的。”王青回应，“在财务报表的欠费查询里，设置好查询条件就能导出对应数据，右键菜单里有相关命令。我这里有默认的催费单模板，生成一份给你参考……对了，查询欠费的前提是先批量生成欠费，或者我教你们设置系统自动挂账规则，设置后每月到设置的时间，服务器会自动生成欠费信息。”
袁成面露惊讶道：“看来，你们的软件确实很先进，这些全部都考虑在我们前头了。”
王青略带骄傲地说道：“咱们公司有两个技术合作项目，新政策下来会第一时间同步给我们。而且这款软件已经在成都多家物业企业投入使用，虽然时间不算长，但很多功能都经过了实际检验。后期你们有任何意见建议，欢迎随时反馈，只要对软件发展有帮助，我们都会采纳并落地优化。”
袁成对此赞不绝口。
接下来，四位物业工作人员轮流上手操作，王青在一旁巡回指导，及时纠正操作失误。
直到十一点半，每个人都能独立完成三笔不同场景的收费操作，确认无误后，培训正式结束。
这时潘华明从外面回来，笑着走上前邀请道：“王经理，辛苦一上午了，走，咱们出去吃顿便饭。”
王青连忙收拾好电脑包，摆手道：“潘经理客气了，公司还有开发任务等着我回去处理，就不打扰了。后续有任何问题，随时在qq上找我或者打我电话，我们24小时响应。”
她掏出一张名片递过去，又对袁成说道：“如果有问题，记得随时沟通。以后再有培训需求，咱们提前约时间，我们公司会安排人员上门。最后，希望康梅软件能给你们的工作带来便利。”
盛情难却，潘华明只好不再挽留，让袁成送王青到小区门口。王青随后乘坐公交车返回公司。
……
此刻的李梅，听到“康梅”两个字时，心里骤然燃起一丝希冀。
她在心里默念：“‘康梅’？康康当年说过要回家创业，那时候他已经在学编程了。难道这款软件是康康编写的？这家公司是康康创办的？”
想到这里，李梅的心跳不由得加快，心里满是激动。
袁成回到办公室后，她赶忙走进办公区问道：“袁主管，咱们这款康梅收费系统是哪家公司开发的呀？”
袁成答道：“开发公司也叫康梅。”
李梅追问道：“那你知道他们老板叫什么名字吗？”
“不清楚全名，只知道姓谢。”袁成回应道。
李梅的情绪愈发激动，又追问道：“这位谢总是男是女？多大年纪？”
“是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谈吐得体，看着挺精神的。不对呀，你问这个干什么呢？”袁成答道。
所有信息都和谢维康对上了，李梅欣喜不已，连忙说道：“袁主管，我就随便问问，还有，你这里有软件公司的地址吗？另外，我能不能换休一天，明天想去康梅软件公司看看？”
袁成随手递过一张宣传单说道：“地址在这上面。不过你没事去他们公司干嘛呀？”
李梅笑着说道：“没什么，就是想去看看，学习学习。”
说完，她蹦蹦跳跳地跑了出去。
袁成一头雾水，看着她活泼的背影，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
晚上，李梅拿出那张宣传单，又取出压在枕下的照片，脸上藏不住笑意。
室友钟雨燕见状不解地问：“李梅，你今天怎么这么开心？平时看你翻男朋友照片，不是落泪就是惆怅，今天反倒不一样了。”
李梅放下照片，抬头对钟雨燕说道：“雨燕姐，我男朋友叫谢维康，我叫李梅。这款软件和开发公司都叫‘康梅’，我觉得这绝非巧合。而且听袁主管说，他们公司的老总是个姓谢的二十多岁小伙子，所有信息都对上了，我总觉得这是我男朋友在呼唤我。”
钟雨燕一听也来了兴致，问道：“你男朋友是学软件开发的？”
李梅收起笑容，轻声说：“他……他原本是个木匠。”
钟雨燕听罢，则理性劝解道：“那这事的可能性就不大了。”
李梅心里掠过一丝失落，但很快又燃起希冀：“虽然他是木匠，但2001年就开始学编程了，只是不知道这两年有没有学成。不管怎样，这都是条有用的线索，明天我一定要去康梅软件公司问个明白。”
钟雨燕安慰道：“确实该去看看，但也得做好心理准备，免得失望太大。”
李梅点点头道：“嗯，谢谢你，雨燕姐。”
钟雨燕笑了笑道：“咱们是姐妹，跟我还客气什么。别想太多了，早点睡吧。”
随后，两人熄灯休息。
可对李梅来说，这一夜格外漫长。
……
翌日清晨，吃过早饭。
成都的春天裹着湿冷的风，吹得街边的树枝轻轻摇晃。
李梅攥着那张被摸得发皱的宣传单，指尖沁出细汗，单薄的外套挡不住寒意，心里的火苗却烧得滚烫。
来成都半年了，从最初挨家挨户打听谢维康的消息，到抱着地图在大街小巷四处寻觅，她甚至不敢奢望，那个说要非她不娶的木匠少年，是否还在这座城市里。
直到“康梅”两个字撞进耳朵，康是他的名，梅是她的名，这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一定是他在等她找到这里。
每一步走向公交站台，都像踩着奔赴重逢的鼓点，既怕希望落空，又忍不住期待下一秒就能见到那张日思夜想的脸。
按着宣传单上的地址，李梅准时出现在康梅软件所在的写字楼前，深吸一口气后，径直走到前台。
前台林丽见有人进来，立刻起身问道：“您好，欢迎光临康梅软件。请问有预约吗？找哪位同事？”
李梅微笑着问道：“请问你们谢总在吗？”
林丽礼貌回应：“不好意思，美女，我们谢总去外地出差了。请问您有什么事？需要我帮您安排其他同事对接吗？”
李梅的情绪低落了几分，又追问道：“请问你们谢总的全名叫什么呀？”
林丽虽有疑惑，但还是礼貌地答道：“我们谢总全名叫谢维康。”
一瞬间，一股热流直冲李梅脑门，眼眶瞬间发热。
她强压着激动问道：“那你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吗？”
“他说12号会回来上班。”林丽微笑着回应。
“谢谢。”李梅说完，转身就要走。
林丽连忙叫住她：“美女，请留下您的姓名和电话吧，等谢总回来，我帮您转告，让他主动联系您。”
李梅转过身，笑容满面地说道：“请你转告他，梅子姐姐，爱他。”
说完，她小跑着离开了康梅软件公司。
走出写字楼，春日的阳光恰好穿透云层，洒在斑驳的水泥地面上，暖得让人睁不开眼。
楼前的老槐树枝桠抽着新绿，细碎的叶片在风里晃动，筛下点点光斑，落在李梅带泪的脸上。
不远处的公交站台旁，卖豆花的小贩挑着担子吆喝，清甜的香气混着路边泡桐花的淡紫，漫在湿润的空气里。
偶尔有自行车叮铃铃驶过，车后座载着刚买的蔬菜，沾着新鲜的露水。
写字楼的玻璃幕墙反射着蓝天，几只麻雀落在窗沿上叽叽喳喳，像是在为这场迟来的确认欢呼。
李梅抬手擦干眼泪，风拂过她的发梢，带着成都独有的温润气息。
身后的大楼不算起眼，却成了她半年来最温暖的归宿，每一扇窗户里透出的光，都像是谢维康递来的温柔回应，让她脚下的路也变得轻快起来。
她回头望向这栋不算高大的大楼，虽然没能见到谢维康有些失落，但更多的是确认他下落的惊喜，眼泪再也忍不住流了下来，那是激动的泪水。
她微笑着望向大楼五层，心里默念：“康康，真的是你吗？我们终于要见面了。”
想到这里，她破涕为笑，擦干眼泪，快步走向公交站台，连脚步都透着轻快。
……
李梅扔下那句“请你转告他，梅子姐姐爱他”匆匆离开后，林丽彻底懵了。
她百思不得其解，这位美女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看向身旁的夏燕，发现对方眼里也满是茫然。
“燕姐，你说刚刚那位美女的话啥意思呀？”林丽问道。
夏燕摇摇头，茫然地说道：“我也不清楚，实在奇怪，谢总陪梅子姐姐去拍婚纱照，可谢总又不是梅子姐姐的丈夫，梅子姐姐怎么会爱谢总呢？”
林丽思索片刻，突然说道：“哎，不知道你有没有发现，平时梅子姐姐总爱和谢总打闹，会不会他们俩……”说着，她把两根手指勾着怼到一起。
夏燕赶紧打掉她的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低声说：“小声点，这话可不能乱说。”
此时，正巧陆阳走了进来，见两人凑在一起嘀咕，便问道：“你们俩在说什么悄悄话呢？”
两人立刻站起身，红着脸摇头道：“陆经理，没什么，我们没说啥。”
陆阳不依不饶地追问道：“不对，刚刚我明明听到你们说‘梅子姐姐和谢总’，快说，到底在聊什么？”
林丽这才正色道：“刚刚来了个美女，神神秘秘的，让我们转告谢总，说‘梅子姐姐爱他’。”
“啊？”陆阳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追问道：“没别的了？”
“没了。”林丽摊了摊手。
陆阳皱着眉沉思了起来：“康康平时是和梅子姐姐打打闹闹的，看着挺亲密，但梅子姐姐和冯哥都领结婚证了呀，平时也没见他们有越界的举动。谁会这么无聊开这种玩笑？”
想了半天也没头绪，她吩咐道：“肯定是谁的恶作剧。行了，别到处乱讲，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
“是。”两人悻悻地应道。
陆阳离开后，两人还不忘相互缩了缩脖子，吐了吐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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