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段延庆默许虚明入屋那一刻起,玄悲便已彻底失去插手的理由。
此刻他更觉无需再动,只需在侧方守势即可。
这种处境让他内心五味杂陈。
以往带年轻僧人外出历练或处理俗务,向来是他主导全局,指点迷津。
何曾像今日这般,沦为一个沉默的旁观者,所有目光竟都落在那个小和尚身上。
“三千招之后,我或会落败于你,但你要取我性命却不易;可若我想对你的皇侄下手,却只在一念之间。”
段延庆的声音低沉如冰泉滴石,透着阴寒之意。
段正明默然无语,心中清楚对方所言非虚。
“呵……虚明大师佛法精深是不错,可惜修为不过三流,那小姑娘已是初入一流之境,不出多久必能挣脱束缚。
届时……嘿嘿。”
段延庆再次冷笑出声,语气中满是讥诮。
“同属段氏血脉,阁下何至于此?”
段正明沉声质问。
段延庆冷然反问:“你也知同根同源,那当年为何将本该属于我的帝位夺去?”
“那时正值国难,你踪影全无,群臣皆以为你早已不在人世。
国不可无主,只能拥立令尊段思廉登基。
可他一心向佛,无意执掌朝政,继位一年便传位于我……”
段正明缓缓道来,目光平静,“并非有人强占皇位,而是你未能现身于当世所需之时。”
“呵呵,真是如此么?那如今何不将江山归还于我!”
段延庆冷笑连连。
“祖宗基业,岂容轻易让渡?”
段正明淡淡回应。
即便他退位,也只会传予亲弟段正淳,断不会交到眼前此人手中——这哪里是什么相让,分明是妄图篡夺!
“是让位,还是物归原主,只看你如何定义罢了。”
段延庆咬牙切齿。
“再多言语也是徒劳。”
段正明道,“你应当明白,纵使我退隐,也不会将大位交予你手。
更何况,你如今身属西夏一品堂,位居四大恶人之首,还有何资格染指大理皇权?”
“哼,那就走着瞧吧。
待段誉与其亲妹诞下子嗣,我看你们这一脉还有何颜面君临天下!”
段延庆冷冷抛下一句。
段正明双目微眯,良久未语,最终将视线越过段延庆,落在那间石屋之上,朗声道:“虚明小师父,不知誉儿能否撑到天明?”
话音落下,虚明停了诵经,略作思索后点头应道:“大约可行。”
段正明暗自松了口气,随即转向玄悲,恭敬开口:“在下需即刻返回皇城一趟,烦请大师暂代照拂片刻。”
“好。”
玄悲应得干脆。
“誉儿,伯父明日清晨定来接你离去。
你须谨记,你是段家子孙,万不可行悖逆伦常之事。”
段正明朝着石屋叮嘱道。
“世子殿下被贫僧封了哑穴,无法作答,但从其神情看,并无大碍,请陛下放心前去。”
虚明代为回应。
“有劳小师父了。”
段正明轻声道罢,不再逗留,身形一晃,悄然隐入夜色之中。
“哼,这是要去搬救兵了?”
段延庆冷哼一声,猜测段正明定是前往天龙寺求援,脸色愈发阴沉,“也好,我也正想看看,天龙寺诸位高僧究竟作何打算!”
段正明刚走不久,叶二娘、岳老三、云中鹤与钟万仇结伴而来。
“老大,段家人走了。”
云中鹤扫了一眼四周,目光落在盘坐于地的玄悲身上,顿时狞笑起来,“不如咱们联手,先除了这个碍眼的老和尚。”
玄悲仅抬眼看了他一眼,随即合上双目,不为所动。
“别节外生枝。”
段延庆冷冷下令。
“屋里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不对……我听到了三道呼吸声!”
钟万仇忽然皱眉,神色惊疑。
“三道?”
云中鹤眼神一亮,似有所悟。
“阿弥陀佛,贫僧虚明,见过各位施主。”
虚明恰到好处地开了口,段正明一走,他便不再装模作样地诵经了。
“那小和尚怎么进去了?”
钟万仇一脸茫然。
其他人也纷纷露出困惑之色。
万劫谷,石屋前的空地上,气氛微妙。
“他的事,你们少打听。”
段延庆语气冷淡,并不想在三个手下和钟万仇面前提起虚明。
“什么叫少打听?段老大,这节骨眼上你让个光头小子进去算哪门子事!”
钟万仇忍不住嚷道。
“老大吩咐的,照做便是。
话多容易惹祸。”
叶二娘斜睨他一眼,声音不高,却带着刺骨的寒意。
钟万仇噎住,心头火起,若不是段延庆修为远胜于他,真动起手来自己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何至于受这份窝囊气?
“嘿嘿……老大,要不我进去一趟?包你十个月后听见婴孩哭声。”
云中鹤咧嘴一笑,眼神淫邪,毫不掩饰心中的龌龊念头。
段延庆眉头微皱。
他知道这话不假——四大恶人里,论风月之事,也就这老四最在行,也最热衷。
“不必。”
他冷冷回绝。
若是石屋中没有虚明在,他或许还会权衡一二;可如今,他还不想在那个小和尚面前显得太过不堪。
云中鹤顿时满脸失望。
那屋里的女子清丽脱俗,他早就心痒难耐,偏偏每次动手都被搅黄,至今连指尖都没碰过一下。
“老四,你要是真进了去,将来孩子能姓段吗?”
叶二娘冷笑反问。
云中鹤瞥她一眼,嬉皮笑脸道:“二娘啊,闺房之趣你怕是一窍不通。
哪天有兴致,我倒可以亲自指点你几招。”
“嗯?”
叶二娘脸色骤变,眼中杀机一闪,“你找死不成!”
话音未落,三根银针已破空而出,直取云中鹤咽喉!
云中鹤大惊失色,完全没料到她竟下此狠手。
以往他也曾言语轻佻,虽惹她动怒,顶多也不过是追打一番,最多毁她好事罢了。
可这一次,分明是冲着取命来的!
嗖——!
段延庆终于出手。
铁杖轻抬,一缕凌厉指风激射而出,三枚银针应声坠地。
“二娘,你想干什么?”
段延庆沉声质问,心中亦觉古怪。
这名属下今日举动,实在反常。
叶二娘冷哼一声,目光仍锁着云中鹤,杀意未消:“再敢胡言乱语,我亲手废了你!”
云中鹤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怒极反笑:“莫名其妙,谁惹你了?”
“叶老三,你今天不对劲!”岳老三难得清醒一回,“以前你也揍老四,但从不动真杀心!”
叶二娘嗤笑一声,讥讽道:“一个无耻之徒,让我与他并列四大恶人,简直比吞了苍蝇还恶心!”
说罢,她不再多言,身形一纵,朝东边掠去,转眼消失在林间。
云中鹤面色铁青,咬牙低语:“你自己偷人家孩子,还好意思说我无耻?”
“大概是因为我和师叔祖在此吧。”
虚明心中微动,隐隐明白了叶二娘为何如此失态。
叶二娘本是少林高僧玄悲的私密情人,而虚明与玄悲同出少林,从辈分上讲,也算是她的“家中长辈”。
在“自家人”面前,哪怕平日再放浪形骸,终究也要顾些体面。
由此可见,她对玄慈的感情极深——否则怎会因几句轻薄话就怒极欲杀人?
“唉,本是红颜,偏入歧途。”
虚明暗叹,对叶二娘并无多少好感。
四恶之中,相较之下,他最看得顺眼的仍是段延庆。
此人虽为四恶之首,杀孽深重,但所除之人多为自己旧日仇家;又自认大理太子血脉,纵然容貌毁尽,形如厉鬼,举止却仍有几分贵气,行事亦有分寸,从不滥伤无辜。
其余三人,则难称人道。
叶二娘因失子而迁怒世人,四处拐人婴孩;岳老三心智愚钝,动辄拔刀杀人;至于云中鹤,更是不堪,色欲熏心,毫无人性可言。
“段郎,我撑不住了!”
正思忖间,木婉清忽然发出一声娇吟,声若春莺啼枝,勾人心魄。
虚明神识一凝,目光落在木婉清身上,察觉她四肢已有微动之象,显然冲脉将成。
“糟了,木姑娘快要解开穴道了!”
他装出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语气急促。
石室外众人闻言纷纷转头望来,视线却被门前巨岩挡住,什么也瞧不见。
玄悲眉头微蹙,眼中闪过一丝忧虑。
这小师侄孙别的都还行,唯独——功力实在差得太远。
“大师若需段某援手,尽可直言,我之前说过的话,依旧作数。”
段延庆开口,语调里藏着几分讥诮。
“老大,这种事交给我最合适不过,要帮忙吱一声就行。”
云中鹤盯着石屋,心头直痒痒,仿佛有猫爪在挠。
“哼,这种勾当无趣得很。”
岳老三冷哼一声,对男女私情向来提不起兴致。
钟万仇斜他一眼,心道:此刻岂是说无趣的时候?
“阿弥陀佛,段施主真想出力,不如先送那位云施主上西天,也算积德。”
虚明随口应了一句,心思却仍系在木婉清那边。
段延庆:“……”
云中鹤脸色一僵,眼角抽搐,冷笑出声:“小和尚,你是在讨打。”
“师叔祖,这位云施主恶业深重,怕是难回头岸,不如您亲自超度他去见佛面,让佛祖亲自治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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