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悲一怔,默然片刻,缓缓道:“你若出手相拦,我或可胜你,但恐怕来不及封住木施主的昏睡穴。”
“云中鹤想夺虚明大师赐予你的灵药,是我及时出手制止。”
段延庆继续说道,目光如针,直刺人心。
云中鹤闻言身子一颤,悄然后退几步,恨不得缩进墙角,生怕被人多看一眼。
“什么?”
众人皆惊,齐刷刷将视线投向石屋中躺着的虚明。
虚明心头火起,脸色阴沉得能滴出墨来。
“真是多事!这时候提我干嘛!”
他在心中怒骂连连,飞快盘算着该如何圆过去这“灵药”一事。
“罢了,只能把责任推给乔大哥了。”
他暗自叹气,已然打定主意。
“是……虚明救了我?”
玄悲喃喃,神情恍惚。
段延庆淡淡道:“你不信?大可比对一下脑后那掌印,是否与虚明大师的手型吻合。”
地上的虚明顿时头皮发紧,仿佛被一道冷芒钉住——那是师叔祖投来的、夹杂着震惊与审视的目光。
“我好歹救过你性命,你怎么反倒处处针对我?”
他在心里狠狠扎了个草人,咒这瘸腿书生一辈子丑陋潦倒。
“段施主告知这些,究竟意欲何为?”
玄悲压下心头翻涌的情绪,抬眼望向段延庆,语气中透着困惑。
段延庆沉默良久,终是开口:“我想请大师帮我拦下那位……黄眉僧人。”
“?”
在场所有清醒之人,脑门几乎齐刷刷冒出一个问号。
玄悲眉头一蹙:“你是说……要贫僧助你?”
“大师不觉得,你欠我一次吗?”段延庆反问,语气温和却不容回避。
玄悲陷入沉思,段正明等人则面露疑色,心中纷纷猜测:昨夜究竟还发生了什么他们不知情的事?
“段延庆脑子坏掉了?”
虚明内心咆哮,满脸难以置信——自家师叔祖最多袖手旁观段正明,怎可能去帮这个残废太子!
嗖——
忽地,黄眉僧右手食指疾点而出,一道锐利指风破空袭来!
虚明瞳孔骤缩,本能欲起身救援,却见师叔祖反应快得惊人!只见玄悲双脚未动,身躯如折柳般向后仰去。
待那指力擦面而过,他腰身一挺,如鲤鱼跃波般弹起,顺势一记大韦陀杵轰然击出!
黄眉僧身形急退,险险避过这一击。
“厉害!”
他心头一震,局势完全偏离预想——在他设想中,玄悲绝无可能躲开那一指!可刚才交手电光石火,对方不仅闪开了,反击更是凌厉至极。
“黄眉大师,您这是何意?”
段正明声音冷峻,隐隐含怒。
玄悲眼神冰冷,虽不识此人,却已清楚:方才那一指,是要取他性命!
“阿弥陀佛,陛下岂不知先发制人,后发受制于人?”
黄眉僧神色淡然,仿佛刚才出手杀人不过是寻常言语。
站在段正明身旁的段正淳终于忍不住道:“玄悲大师昨夜一直护在我儿身边,又怎会去帮段延庆?”
他口中的“他”,自然指的是那个坐在轮椅上的前太子。
“未必如此。”
黄眉僧平静回应,“王爷可曾听过‘投桃报李’?据延庆太子所言,昨夜玄悲大师本该遭遇重创,正是因他从旁护持,才得以恢复如初,宛如返老还童。
身为少林高僧,玄悲大师岂会不知恩图报?”
“这……”
段正明三人一时语塞,面面相觑。
玄悲眉头紧锁,一时竟不知如何辩解。
起初他还觉段延庆所求荒谬可笑,如今经黄眉僧这么一说,才真正明白对方为何敢提出这般请求。
可这样一来,他自己反倒陷入了两难境地。
“师叔祖,您醒了?”
就在气氛僵持之际,虚明撑着坐起身,脸上露出惊喜之色,语气热切。
心里却是一片苦笑——师叔祖如今可是真正的骑虎难下。
他太了解这位长辈了,黄眉僧虽居心叵测,但那番话偏偏戳中了师叔祖最在意的“因果”二字。
这一局,怕是不好脱身了。
他在这个节骨眼上醒转过来,于自己而言,显然算不得什么好时机;可对于眼下这潭死水般的局面来说,却像是一粒投入深井的石子,激起了波澜。
“是你救了我?”
玄悲望着眼前这位师侄孙,眼中满是探究。
虚明眨了眨眼,语气轻快:“若要追根溯源,其实是乔峰乔大哥救了你。”
“乔少侠来了?”
玄悲微微一怔。
虚明摇头,咧嘴一笑:“乔大哥刚接任丐帮帮主,正是事务最繁重的时候,哪有空跑到大理来?”
“那你这话……”
玄悲心头一动,想起方才那句“追根溯源”——话里有话啊。
“先天延年丹!”
虚明轻轻吐出五个字,不多解释,只留余韵,让长辈自行联想去吧。
“先天延年丹……”
黄眉僧眉心微不可察地一蹙。
“竟是那枚药!”
远远站在林边的云中鹤心中怒火翻腾,连带对段延庆也多了几分怨怼。
段正明等人更是难以平静。
这些日子,江湖中最沸沸扬扬的消息,莫过于泰山封王之役。
大理段氏虽居西南,却始终以中原武林正统自居,对中原风云自然密切关注。
“不是早就被人夺走、下落不明了吗?”
玄悲皱眉,若真有此药,汪帮主又怎会命丧当场?
“唔……汪帮主过世的第二天,那个抢药的人就把药还给了乔大哥。”
虚明沉吟片刻,缓缓道来。
随即他又补了一句:“乔大哥知道我懂些医理,见我对这药有兴趣,便干脆送给了我。
我推辞再三,他却执意要给,还说——要是我不收,以后就不认我这个小师弟了。
所以嘛……嘿嘿嘿,师叔祖,您明白的。”
这一回,玄悲是真的明白了。
想起当年乔峰在虚明幼时曾赠他一段近万年的沉香木,如今送一枚灵药,倒也不算太过离奇。
“这么说,我还真该好好谢过乔少侠。”
玄悲感慨万分,万没想到自己竟成了那枚举世争抢的灵丹最终归宿。
“嘿嘿嘿……”
虚明笑得眉眼弯弯,连额头都仿佛闪着光。
“老子真是聪明绝顶!”
这么轻易就蒙混过关,他心里乐开了花。
“不过嘛,我也出了不少力的……”
他故意拖长语调,眼神晶亮,摆出一副等着被夸的模样。
玄悲笑着伸手揉了揉他的光头,没多言语,心头却涌上一股暖意。
这孩子平日跳脱不羁,可重情守义、心性纯良,一颗佛心未染尘埃,实乃我佛门之幸。
“呵呵呵……你可真是太谦逊了,虚明大师!”
忽而,一道尖细刺耳的冷笑自远处飘来,如冰针入耳。
虚明心头猛地一紧,一股不祥之感骤然升起——这声音,他听出来了:
东厂大督主!
“花无涯怎么来了?他这话又是什么意思?”
虚明脑中一片混乱,不安如藤蔓缠心。
“是花无涯……”
石屋前,黄眉僧眉头微锁,也辨出了来者身份。
段正明目光投向北面,眸光渐冷。
他虽未能认出其声,却听得出其中透出的寒意。
来者,绝非善类!
“目标是虚明?”
段正明侧目看了眼少年,疑云更浓。
“你认识他?”
玄悲转头问虚明,直截了当。
虚明思忖片刻,自己似乎只在假扮无花那段日子听过这声音。
“应该不认识吧……这嗓音这么怪,我要是听过,肯定记得住。”
他挠挠头,如实答道。
众人:“……”
你也太敢说了!
玄悲脸色微黑——不想承认就直说呗,何必加一句“嗓音怪”?这不是主动招祸吗!
“哼,这才几日不见,就装作不识咱家了?”
花无涯的声音再度响起,人影也随之浮现于林间小径之上。
虚明眼皮狂跳。
先前或许还能安慰自己:太监说话都这般阴柔做派;可如今对方说出“咱家”二字,再配上这句“几日不见”,已不容他再自欺。
这话里的意味,太深了!
“他知道我,且笃定我也认得他……更重要的是,恨意极深。”
虚明心底警铃大作,那股不祥的预感,如乌云压顶,越来越沉。
他隐约觉得自己的伪装已经被人识破……不多时,一袭黑袍的花无涯缓步现身,紧随其后的是近百名身着黑衣、气势森然的东厂卫士,在副督主曹少保的带领下鱼贯而入。
“是大周东厂的人。”
段正明眉头微蹙,背脊泛起一丝寒意。
这些朝廷鹰犬竟悄无声息地踏入大理国境,身为皇室中人,他却毫无察觉,这本身就是一件极为危险的事。
“来的人还真不少。”
花无涯目光扫过全场,最终透过石窗,落在了虚明身上。
玄悲几乎是本能地踏前一步,将虚明挡在身后,双目警惕地盯着那名黑袍太监。
花无涯见状轻笑一声,挑眉道:“怎么,玄悲大师怕咱家会对虚明动手?”
“阿弥陀佛。”
玄悲合十低诵佛号,并未接话。
“可你有没有想过,”花无涯唇角微扬,语带讥诮,“你拼死护着的人,或许根本不需要你保护?甚至,他比你还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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