龟甲碎片紧贴心口,暖黄光晕与皮肤下疯狂扭动的金色邪纹激烈冲撞!九皇子李瑁的身体如同绷紧的弓弦,痛苦地向上弓起,喉咙里挤出破碎的嘶鸣。那股浓烈到令人作呕的腥甜邪气与龟甲散发的微弱暖意在狭小的空间内疯狂角力,整个含凉殿的空气都仿佛在无声地震颤!
“九郎!” 杨玉环惊骇欲绝,不顾一切地想扑上去,却被高力士眼疾手快地拦住。
“贵妃不可!邪气反噬,凶险万分!” 高力士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目光死死锁住那交锋的中心。
林岚紧咬牙关,脸色因精神力的剧烈消耗而惨白如纸。她能清晰地感觉到龟甲碎片中那股古老而温和的力量,正如同涓涓细流,艰难地对抗着九皇子体内那如同狂潮般汹涌的邪力。那邪力冰冷、混乱,带着强烈的侵蚀性,不断冲击着龟甲设下的屏障,每一次冲击都让她识海如同被重锤敲击,阵阵眩晕袭来。
时间在令人窒息的对抗中一分一秒流逝。终于,在众人焦灼的注视下,九皇子李瑁皮肤下那疯狂蔓延的金色纹路,如同被无形的力量强行压制,光芒肉眼可见地黯淡下去,蔓延的速度也大大减缓。他绷紧的身体渐渐松弛,急促痛苦的喘息也平复了许多,虽然依旧微弱,但不再是濒死的挣扎。那只左眼瞳孔深处的淡金色邪芒,如同风中残烛,摇曳不定,似乎被一层薄薄的暖黄光晕勉强包裹、压制住了。
“呼…” 林岚身体一晃,几乎脱力,额上冷汗涔涔而下,眼前阵阵发黑。沈砚眼疾手快,一步上前扶住了她摇摇欲坠的身体,一股沉稳的力量传来。
“成了!暂时压制住了!” 为首的太医惊喜交加,声音发颤。他小心翼翼地靠近,再次搭上李瑁的脉搏,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邪气虽未根除,盘踞心脉,但那股狂暴侵蚀之势…确实被遏制住了!殿下的心脉…保住了!”
李隆基紧绷的身体猛地松懈,跌坐回御榻,长长地、带着劫后余生般颤抖地呼出一口气。他看着榻上气息虽弱却已平稳的爱子,又看向被沈砚搀扶着、脸色苍白如纸却眼神依旧清亮的林岚,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愤怒、后怕、震惊、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感激?
“快!传太医!为林姑娘诊治!” 李隆基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和急切。
“臣女无妨,只是心力消耗过大。” 林岚强撑着站直身体,轻轻推开沈砚的手,声音虽弱却清晰,“九殿下体内邪气根源未除,龟甲之力只能暂时压制,非长久之计。必须找到彻底拔除邪气的方法,否则一旦压制之力减弱,邪气必会卷土重来,后果…不堪设想!”
她的话,如同一盆冷水,浇灭了殿内刚刚升起的些许庆幸。李隆基的脸色再次沉了下来。
就在这时,一直被沈砚握在手中的那枚幽蓝沉寂的玄圭,以及林岚按在李瑁心口、光芒渐弱的龟甲碎片,突然同时发出了一阵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嗡鸣!这嗡鸣并非声音,更像是一种直接作用于精神的震颤!
嗡鸣声中,沈砚和林岚都清晰地感觉到,手中的玄圭与龟甲碎片,仿佛被一根无形的线牵引着,同时指向了同一个方向——含凉殿外,太液池的深处!
沈砚心中剧震!他猛地低头看向玄圭,只见在龟甲碎片暖黄光晕的映照下,玄圭那幽蓝沉寂的表面,似乎有极其细微、如同水波涟漪般的纹路在微微荡漾,而那涟漪的中心,隐隐指向太液池的方向!
“陛下!” 沈砚毫不犹豫,立刻举起手中的玄圭,声音带着发现重大线索的激动与急迫,“此邪器‘玄圭’与龟甲产生共鸣,其力量源头,或压制其邪力的关键之物,似乎…就在这太液池底!”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沈砚手中的玄圭上!那指向太液池的微弱感应,在寂静的殿内显得无比清晰!
“太液池底?” 李隆基眉头紧锁,眼中惊疑不定。
“归藏邪徒行事诡秘,常将重要之物藏于意想不到之处。” 高力士适时开口,声音低沉,“德茂生前曾言,长安地脉有异,或与太液池有关。如今这邪器与圣物(龟甲)共鸣指向池底,绝非偶然!陛下,池底恐有邪徒布下的秘阵或封存之物,是九殿下体内邪气之源,亦可能是解除之关键!”
李隆基的目光在李瑁苍白的面容、林岚手中的龟甲、沈砚指出的玄圭之间来回扫视。铁证、邪术、爱子的生死…这一切交织在一起,终于彻底压垮了他对李林甫的最后一丝幻想,也迫使他正视这超越常理的危机。
“好!” 李隆基猛地一拍御案,眼中闪过决断,“沈砚,林岚!”
“臣在!” “臣女在!” 两人肃然应声。
“朕命你二人,暂留宫中,全力追查九郎体内邪气根源及拔除之法!高力士!” 李隆基转向老宦官。
“老奴在!”
“你亲自负责,调配内侍省及龙武卫精锐,封锁太液池周边,任何人不得靠近!沈、林二人所需一切人手、器物,由你全权调配,务必确保九郎安危!” 李隆基的目光锐利如刀,扫过殿内噤若寒蝉的群臣,“今日殿内之事,若有片语泄露于外,诛九族!”
“臣等遵旨!” 群臣齐齐跪倒,冷汗浸透后背。
“至于你二人…” 李隆基的目光重新落在沈砚和林岚身上,复杂难明。他沉默了片刻,最终挥了挥手,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和不容置疑:“三日之后,待九郎稍稳,朕要在此含凉殿,单独召见你二人。关于此案,关于这‘归藏’邪徒,关于…你们所知的一切,朕要听你们亲口详禀!不得有丝毫隐瞒!”
“臣(臣女)遵旨!” 沈砚和林岚心头一凛,知道这是皇帝在给予机会的同时,也意味着最终的通牒。他们必须在这三天内找到足够的线索,甚至…解决之法。
含凉殿的危机暂时告一段落,但更沉重的担子压在了沈砚和林岚的肩头。龙武卫迅速接管了殿内外防务,太医们围着九皇子全力施救稳定病情。林岚被安排到偏殿休息,太医为她诊脉,确认是心神消耗过度,开了安神补气的方子。
夜色深沉,笼罩着禁苑。太液池畔已被龙武卫重兵封锁,火把在夜风中摇曳,映照着幽深如墨的池水,平添几分肃杀。
偏殿内,烛光摇曳。林岚服了药,靠在软榻上闭目养神,脸色依旧苍白。沈砚坐在一旁,眉头紧锁,手中反复摩挲着那枚黑玉扳指,以及那枚指向池底的玄圭。龟甲碎片被小心地放在案几上,光芒已完全内敛,如同普通的古物。
“池底…” 沈砚低声自语,目光穿透窗棂,望向远处被火把映照的粼粼波光,“高深莫测,如何探查?那共鸣的源头,究竟是何物?”
林岚缓缓睁开眼,眼中带着一丝疲惫后的清明:“沈大人,那共鸣…除了指向池底,我似乎还感觉到一种…排斥?或者说,是两种力量的天然对立。龟甲是暖的,带着守护的意味;玄圭是冷的,充满侵蚀和混乱。而池底的东西…给我的感觉很复杂,像是一个…漩涡的中心,吸引着它们,也排斥着它们。”
沈砚目光一凝:“漩涡中心?吸引与排斥并存?这像不像…钥匙与锁孔的关系?玄圭或许是开启某种东西的‘钥匙’,而龟甲,则是克制其邪力的‘锁’或…‘中和剂’?池底封存的,就是那需要钥匙开启,却又被龟甲力量所克制的‘核心’?”
这个大胆的推测让林岚精神一振:“很有可能!德公公称龟甲为‘希望’,或许就是指它能克制这池底的邪物!扳指能克制‘龙睛’金瞳,其力量似乎与龟甲同源,那么它…”
沈砚下意识地转动着拇指上的黑玉扳指,感受着那温润的触感:“扳指是钥匙的一部分?还是另一把钥匙?它能在玄圭邪力爆发时产生微弱抵抗,近距离接触金瞳时又能激发克制之力…它的作用,或许比我们想象的更关键!”
两人正低声讨论,殿门被轻轻叩响。
高力士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脸上带着惯常的恭谨,但眼神深处却比白日多了几分深沉。他挥手屏退了侍立的宫女。
“高公。” 沈砚和林岚起身。
高力士微微颔首,目光扫过案几上的龟甲和玄圭,最后落在沈砚手上的扳指上,低声道:“沈县令,林姑娘,辛苦了。陛下震怒之余,心忧九殿下,更忧社稷。这‘归藏’邪徒,如同附骨之疽,今日虽斩李林甫一臂,然其根基未损,潜伏之深,恐远超想象。”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丝警示:“三日后面圣,二位务必慎之又慎。陛下要听的,是能彻底理清迷雾、根绝后患的‘真相’,而非…令人更加不安的‘奇谈’。有些力量,存在即是忌讳,如何言说,二位当心中有数。”
沈砚和林岚对视一眼,心中了然。皇帝可以接受“邪术害人”的事实,因为这可以归咎于具体的恶人(李林甫及归藏邪徒),但绝不会接受一种无法理解、无法掌控、甚至可能威胁皇权本身的“神秘力量”广泛存在。他们的解释,必须将“归藏”的力量限定在“邪术”和“阴谋”的范畴内。
“多谢高公提点。” 沈砚沉声道。
高力士点点头,目光投向窗外太液池的方向:“池底之事,老奴已安排可靠人手,明日天一亮,会调来熟悉水性的宫人,并准备潜水的皮囊绳索。不过…” 他话锋一转,眼中闪过一丝锐利,“太液池乃皇家禁苑,池底情况复杂,淤泥沉沙,水草缠绕,更有前朝遗留的沟渠暗道。二位探查时,需万分小心。老奴总觉得,那邪徒既敢将东西藏于此处,必不会毫无防备。水下…恐怕比岸上更凶险。”
“凶险也要探!” 林岚语气坚定,“九殿下的生机,或许就在其中!”
“好。” 高力士不再多言,“二位早些歇息,养精蓄锐。明日辰时,老奴会派人来接引。” 他躬身一礼,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殿内恢复了寂静。沈砚走到窗边,望着远处太液池在夜色中如同巨兽蛰伏的轮廓,池水倒映着点点火光,幽深难测。高力士的话如同警钟。水下的凶险…会是什么?机关?毒物?还是…守护的邪物?
他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玄圭和拇指上的扳指。龟甲的暖意似乎已完全沉寂。明日潜入那黑暗冰冷的池底,面对未知的邪物核心,这三样东西,是他们唯一的依仗。
夜风吹过,带着太液池水的湿冷气息,仿佛预示着水下那无声的杀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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