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的休整转瞬即逝。伤口简单包扎,干粮就着凉水下咽,方才激战带来的亢奋与恐惧渐渐沉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凝重的警惕。所有人都明白,踏进野狼峪,才是真正闯入了龙潭虎穴。
贾琏站在谷口,最后看了一眼地上那些逐渐僵硬的尸体,目光幽深。这一仗虽然赢了,但也打草惊蛇,接下来的路,恐怕步步杀机。
“刘老栓,张顺,前头探路,三十步为限,发现异常立刻示警。”
“胡铁牛,你断后,注意后方动静。”
“其余人,保持间距,跟进!”
命令简洁有力。小队再次动了起来,如同一条悄无声息的毒蛇,滑入了幽深的峡谷。
一进谷,光线骤然暗淡下来。两侧峭壁如刀削斧劈,高耸入云,将天空挤成一条狭窄的灰带。谷底乱石堆积,一条冰冷刺骨的溪流在石缝间蜿蜒穿行,发出潺潺水声,更衬得四周死寂。空气潮湿阴冷,带着一股腐叶和苔藓的味道。
刘老栓不愧是老猎户,他伏低身子,眼睛如同最精密的仪器,扫视着地面、石壁、甚至头顶的树枝。他不时停下,用手拨开枯叶,查看泥土的痕迹,或是凑近岩石,嗅着上面的气味。
“大人,”他压低声音,指着溪边一片略显凌乱的碎石,“这里不久前有人走过,不少于五个,脚步杂乱,像是匆忙赶路。”
贾琏蹲下身看了看,那痕迹确实新鲜,指向峡谷深处。“跟上痕迹,但要加倍小心,谨防还有埋伏。”
队伍沿着溪流,在乱石滩中艰难前行。越往里走,地势越是复杂,岔道也开始出现。刘老栓凭借着对痕迹的追踪和野兽般的直觉,一次次选择了正确的方向。
走了约莫一里多地,前方出现一片相对开阔的河滩,河滩对面,峭壁下方,赫然出现一个黑黢黢的洞口,约有一人多高,里面深不见底。洞口周围散落着一些燃尽的篝火痕迹和啃干净的兽骨。
“大人,看来这里曾是土匪的一个落脚点。”赵大雷低声道。
贾琏示意队伍停下,隐蔽在河滩这边的乱石后。他仔细观察着那个洞口,洞口并无人工修葺的痕迹,像是天然形成,但洞前的地面被踩得颇为坚实,显然常有人活动。
“刘老栓,能判断里面有人吗?”
刘老栓凝神听了片刻,又仔细观察洞口附近的气流和细微声响,摇了摇头:“听不到动静,也闻不到生人气息,可能空了。”
贾琏沉吟片刻。按照常理,刚刚在外面吃了亏,土匪很可能收缩兵力,固守老巢。这个暴露在外的落脚点,被放弃的可能性很大。但这会不会又是一个陷阱?故意留个空营,引他们进去?
“张顺,”贾琏看向身形最灵活的斥候,“你摸过去,在洞口看看情况,不要进去,确认安全就立刻退回。”
“是!”张顺应了一声,像只狸猫般悄无声息地蹿过河滩,借助石块的掩护,迅速接近洞口。他在洞口侧耳倾听片刻,又探头飞快地朝里面张望了一下,随即打了个“安全”的手势,迅速退回。
“大人,洞里是空的,不深,能看到底,里面有些干草和破烂,没人。”张顺回报。
贾琏心中稍定,但并未完全放松。“赵大雷,带两个人过去,仔细搜查一下,看看有没有遗漏的线索。其他人原地警戒。”
赵大雷带着两个细心谨慎的兵士过了河滩,进入山洞搜查。贾琏则带着其他人,警惕地注视着峡谷两旁的峭壁和来路。
约莫一炷香后,赵大雷等人出来了,手里拿着几件破烂衣物和半截磨损严重的腰刀。
“大人,洞里没什么有价值的东西,都是些土匪丢弃的垃圾。不过……”赵大雷顿了顿,脸上露出一丝疑惑,“我们在洞壁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发现了一个用炭灰画的标记,像是一只鸟,和外面尸体上的刺青很像,但画得更潦草。”
鸟形标记?贾琏眉头微蹙。这似乎是“座山雕”匪伙的符号,但为何要画在已经废弃的据点里?是无意留下的,还是……有意指引?
他走到河滩边,看着对面那个幽深的洞口,又看了看手中那半截破刀,心中疑云丛生。这一切,似乎太过顺利了。土匪的埋伏被轻易击溃,废弃的据点轻易找到,还留下了明显的标记……就像是有人故意把他们往这个方向引。
是疑兵之计?还是另有图谋?
“大人,我们现在怎么办?是继续沿着痕迹往里追,还是……”赵大雷请示道。
贾琏没有立刻回答。他抬头看了看天色,日头已经偏西,峡谷里光线愈发昏暗。夜晚在山林中行动,危险倍增。
“痕迹指向哪里?”他问刘老栓。
刘老栓指着峡谷更深处的方向:“还在往里,但过了这片河滩,痕迹变淡了,而且……好像分成了两股,一股继续沿溪流向上,另一股拐向了左边那条更窄的岔谷。”
分兵了?贾琏目光一闪。这更印证了他的猜测,土匪可能是在迷惑他们,或者,这个废弃的据点本身就是一个诱饵,真正的巢穴在别处。
他沉思片刻,做出了决定:“不追了。天色已晚,此地不宜久留。胡铁牛,把洞口的篝火痕迹和这些垃圾尽量恢复原样。我们撤出野狼峪,另寻地方过夜。”
“撤出去?”胡铁牛有些不解,“大人,咱们不趁胜追击吗?”
贾琏看了他一眼,语气沉稳:“匪徒狡诈,虚实难辨。贸然深入,恐中圈套。我们先退出去,稳住阵脚,再从长计议。”
胡铁牛挠了挠头,虽然不太明白,但还是忠实地执行命令去了。
小队迅速行动起来,尽量抹除他们来过的痕迹,然后沿着原路,小心翼翼地退出了野狼峪。
当他们重新回到谷口那片厮杀过的林地时,夕阳的余晖正好洒落下来,给血腥的战场镀上了一层诡异的金色。
贾琏最后回望了一眼幽深的峡谷,嘴角勾起一抹冷意。
座山雕……看来比想象中更难缠。不过,这样才有意思。
他转身,对众人道:“找个背风、靠近水源的地方扎营。今晚轮流守夜,不许生明火。”
“是!”
小队在离野狼峪口约两三里外的一处山坳里找到了合适的宿营地。安排好警戒哨,众人啃着冰冷的干粮,围坐在一起,气氛有些沉闷。白天的胜利带来的兴奋早已消退,取而代之的是对前途未卜的忧虑和对土匪诡计的多疑。
贾琏靠坐在一块岩石旁,看似闭目养神,脑中却在飞速运转。
土匪的动向,废弃的据点,模糊的标记,分流的痕迹……这一切交织在一起,形成一个巨大的谜团。他几乎可以肯定,野狼峪绝非土匪的主巢,甚至可能只是一个用来拖延和消耗他们的陷阱。
那么,真正的匪巢在哪里?座山雕又在谋划什么?
他需要更多的信息,需要跳出对方预设的节奏。
夜色,渐渐笼罩了黑山。寒风呼啸,林涛阵阵。在这片杀机四伏的群山中,一场更加隐蔽、更加凶险的较量,才刚刚拉开序幕。而贾琏,已经敏锐地嗅到了空气中那不同寻常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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