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属东印度,巴达维亚(今雅加达)。
这座被称为东方女王的城市,正笼罩在湿热与焦虑之中。荷兰总督亚历山大·伊登伯格在他的总督府里,烦躁地来回踱步。
他心中没有丝毫属于欧洲强权的傲慢,只有恐惧,日俄战争的结果,让他如坐针毡。一份来自新加坡的、迟到三天的情报,正摊在他的桌上,日本联合舰队全歼了沙俄帝国的主力,这彻底打破了亚洲的均势。他那支只能用来在苏门答腊的丛林里镇压土着起义的殖民地舰队,在日本联合舰队面前,简直不值一提。而他脚下这片蕴藏着无限财富的广袤群岛,就是最诱人的猎物。
伊登伯格很清楚,他的母国荷兰,在欧洲本土尚且自保不暇,根本无力保卫这片远东的金库。
就在此时,一支来自南方的友好舰队,抵达了丹戎不碌港。
澳大拉西亚联邦商务部长,查尔斯·金斯顿,率领着一个庞大的代表团,抵达了巴达维亚。
伊登伯格总督强作镇定,在港口迎接了他们。他试图展现宗主国的威严,但当他看到那艘比他的旗舰还要大的护航舰时,他的手心渗出了冷汗。
“总督阁下,”金斯顿部长穿着一身洁白的西装,态度礼貌谦逊,仿佛只是来此地度假的绅士,“亚瑟王子殿下,对您和贵国在这片群岛上建立的伟大文明,深感钦佩。他派我前来,是为了一件事——和平。”
当晚,在总督府的晚宴上,水晶吊灯,银质餐具,从法国空运来的葡萄酒,以及穿着传统服饰、赤足无声行走的爪哇仆人,荷兰人试图重现欧洲的辉煌。但金斯顿在享用完最后一道甜品后,向荷兰殖民地政府的官员们,阐述了亚瑟的提议。
“……我们必须清醒地认识到,太平洋的均势已经被打破。”金斯顿的声音,在水晶吊灯下回荡,“一个刚刚品尝了胜利滋味的军事强权,正在北方虎视眈眈。而我们的母国,英国和荷兰,他们的目光,正被欧洲大陆的紧张局势所牵绊。”
“谁来保卫这片群岛的和平?谁来保卫你们至关重要的石油利益?”
金斯顿环视着那些脸色开始变得僵硬的荷兰官员们,微笑着说道:“澳大拉西亚联邦,愿意承担起这个责任。我们是邻居,是兄弟。我们同属西方文明在这片土地上的前哨,我们愿意与荷属东印度政府,签订一份《南太平洋共同防御协定》。”
他没有让荷兰人提问,而是继续抛出诱饵,或者说,威胁。“我们的虎鲸潜艇舰队,将进驻奎那那基地,它们搭载了最先进的柴油机,可以安静地在马六甲海峡潜伏一个月,监视任何试图南下的不速之客,我们的海鹰侦察机,将巡视班达海和阿拉弗拉海,它们会成为您在天空中的眼睛。我们的主力舰队,将与你们的舰队,共同保卫这片海域。”
伊登伯格总督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他听懂了这份共同防御协定背后的含义。这是在宣布,澳大利亚的军事力量,将合法地进入荷兰的领海和领空。
“这……这份友谊,真是太慷慨了。”他干涩地说,“只是不知道,我们……需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呢?”
“不是代价,阁下。”金斯顿纠正道,“是合作的诚意。”
他拿出了一份早已拟好的文件推到了伊登伯格面前,《澳大拉西亚-荷属东印度能源安全与联合开发法案》。
“为了让我们的协防更加高效,”金斯顿指着文件,“我们的舰队,需要一个稳定的燃料补给基地。我们提议,由我们的澳大拉西亚皇家石油公司,与贵国政府,共同组建一家合资公司,联合开采位于婆罗洲和新几内亚的……那几片尚未开发的沼泽。”
“我们出技术,出资金,出设备,出安全保障。”金斯顿的笑容无可挑剔,“而贵国,只需要出土地。所获利润,二八分成。你们二,我们八。”
“八成?!”伊登伯格还没有反应过来,他身边的一个官员,一个阿姆斯特丹银行家已经几乎跳了起来,“这是抢劫!”
“先生,”金斯顿的笑容不变,但声音冷了下来,“我想我必须纠正您,没有我们的保护,你们的利润,是零。而且,你们还将失去那片土地。日本人,可不会像我们这样,坐下来和你们讨论分成。”
“你们这是炮舰外交!”伊登伯格总督终于无法维持风度,他愤怒地站了起来,手按在腰间的礼仪剑上。
“不,阁下。”金斯顿平静地看着他,甚至没有站起身。他慢条斯理地抿了一口咖啡。“这是我们和美国总统罗斯福先生,共同认可的,维持太平洋地区门户开放与势力均衡的最佳方案。”
他抛出了一张王牌。
“美国?”伊登伯格总督愣住了。
他设想过英国人、德国人,但美国人?
“是的。”金斯顿说。
他从公文包里拿出另一份文件,那是悉尼号在朴茨茅斯港与美国海军基萨奇号并排停靠的照片。
亚瑟王子殿下与罗斯福总统,在朴茨茅斯,进行了一次坦诚而富有成效的会晤。他们一致认为,旧时代的殖民地垄断,是造成地区不稳定的根源。
“我们两国,将共同确保这片海域的航行自由。”金斯顿清晰地传达着亚瑟的旨意。
“我们负责保卫南线,也就是荷属东印度群岛。而美国,则负责保卫北线,也就是他们的菲律宾。”
“总督阁下,您一定知道,美国的标准石油公司,一直想进入苏门答腊,却被贵国的壳牌公司挡在了门外,我想,荷兰政府,也不希望看到标准石油公司的舰队,开进巴达维亚吧?”
伊登伯格总督,彻底泄了气,他明白了,这不是选择题。
他被夹在了两个新兴的“盎格鲁-撒克逊”强权之间。他们甚至已经商量好了如何瓜分战利品。
而他,以及他背后的荷兰女王,根本没有说“不”的权利。
伊登伯格颓然坐下。他看着眼前这杯价值不菲的法国葡萄酒,只觉得满嘴苦涩。 “金斯顿先生,”他的声音沙哑,“你们……赢了。我需要几天时间,向阿姆斯特丹报告。”
“当然。”金斯顿微笑着站起身,扣上了西装的扣子,“您有充足的时间。我想,在下周五之前,我们一定能签署这份象征着‘和平与友谊的法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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