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城夜市,千灯如龙,人声鼎沸。
黄蓉走在最前,背影挺得笔直,足下青砖却被她踩得又急又快,仿佛要将心头那股焦灼都踏碎在脚下。
杨过落后她半个身位,几次张口,却都被那股生人勿近的气场逼了回去,只得闷头跟着。
叶无忌则不紧不慢地缀在丈许开外。
他目光幽深,落在黄蓉急行而微微摇曳的腰臀之上,视线仿佛带着温度,脑中竟还回响着小巷里那惊人的触感。
好一柄藏于鞘中的绝世名刃,锋芒内敛,却柔韧已极。
丐帮的樊城分舵,藏于一处寻常的大院之内,门口连牌匾也无,只有两个懒洋洋的叫花子在打盹,若非熟人,绝难找到此处。
三人方一踏入,一股混杂着汗水与酒气的热浪便扑面而来。
院内灯火通明,数十名丐帮弟子奔走不休,有的行色匆匆出门,袖中鼓鼓囊囊不知藏着何物;有的则满面风霜地回报,话音里还带着外地的口音。
“帮主回来了!”
不知是哪个眼尖的弟子高喊一嗓子,满院嘈杂瞬间一静,数十道目光齐刷刷望来,众人纷纷躬身抱拳,口称“帮主”。
黄蓉脚下不停,只素手一摆,人已如一阵风般掠过庭院,径直入了正堂。
“如何了?”她在主位坐下,也不看来人,径直端起桌上一杯早已凉透的残茶,一口饮尽。
一名佩着四只布袋的弟子立刻抢上一步,躬身道:“禀帮主,城西码头的那群余孽,又在借故生非,扣了咱们三船药材,还扬言说,说……”
黄蓉凤目一寒:“说什么?”
那弟子身子一颤,低声道:“说……说您一个女流之辈,坐不稳这帮主之位。”
“哼。”黄蓉鼻中发出一声冷哼,“传令刘长老,带二十名执法弟子过去。告诉那姓李的,我黄蓉的人,不是谁都能动的。先礼后兵,若是不听,便打断他们的腿,再将闹事的头目绑了,天亮前送到府衙去!”
“是!”那弟子只觉一股寒气扑面而来,不敢多言,领命急退。
又一名风尘仆仆的弟子上前:“帮主,川西四鬼托人带话,说英雄大会山高路远,他们腿脚不便,就不来襄阳凑这个热闹了。”
“知道了。”黄蓉眼帘微垂,“在帮中名册上记一笔,日后但凡我丐帮的买卖,绕开川西青城山三十里。”
言下之意,便是断了他们的所有消息和倚助。
一道道号令从她口中有条不紊地发出,或安抚人心,或申斥惩戒,或暗中布局。
整个分舵山积海压般的杂乱讯息,到了她这里,便如百川归海,被一一梳理,处置得井井有条。
叶无忌负手立在堂下,看着这一幕,心中也不由得暗赞。
这丐帮号称天下第一大帮,弟子何止十万,遍布大江南北。
黄蓉以一女子之身,统御这群龙蛇混杂的江湖汉子,每日要处置的事务只怕纷繁如麻,更要分心襄阳守城这等军国大事,其心力之强,手腕之高,当真令人侧目。
只是,他目光扫过,却见黄蓉眸子,总会下意识地瞟向门口。
丐帮弟子带回来的消息五花八门,从朝廷动向到江湖恩怨,无所不包,唯独没有半点关于郭芙的音讯。
夜色渐深,堂上烛火哔剥作响,黄蓉鬓角已渗出细密的汗珠。
“郭伯母。”
一只茶杯无声地递到她面前,温热白气袅袅升起,带着一股清新茶香。
叶无忌不知何时已站在她身侧:“令爱吉人天相,你又何苦如此忧心。”
黄蓉抬眼,甫一看到他那张脸,她脸上一热,猛地别过头去,却不接那杯茶。
叶无忌也不以为忤,只将茶杯轻轻放在她手边。
“我在教中,曾研究过一阵子麻衣之术。”
他自顾自地说道,“我与郭大小姐虽只一面之缘,但见她印堂光洁,眉宇间贵气天成,此乃‘凤雏栖梧’之相,主一生富贵绵长,更有逢凶化吉之兆。”
这话自然是他信口胡诌。
可落在此时心乱如麻的黄蓉耳中,却仿佛是天降纶音。
她半信半疑地缓缓转回头,看向叶无忌,眸子里终于透出些许光彩。
“此话……此话当真?”
“自然当真。”叶无忌神色庄重。
黄蓉哪里知道他是随口胡诌,只当他当真精通此等玄门术数。
她怔了片刻,终于伸手端起那杯茶,双手捧着,茶水的温度透过杯壁传来,让她那颗悬在半空的心落回原处。
便在此时,门外突然跌跌撞撞地闯进一个年轻的六袋弟子,他跑得实在太急,一脚被高高的门槛绊住,整个人向前扑倒。
“帮主!”那弟子顾不得摔疼,一个翻滚便跪在地上,“有……有大小姐的消息了!”
“哐当!”
黄蓉霍然起身,手中的茶杯失手滑落,摔得粉碎。
“快说!芙儿她……她如今在何处?”她声音发颤,几步便抢到那弟子面前。
那弟子大口喘着气,急声道:“有……有弟子禀告今晨在城北十里坡,亲眼瞧见一行六骑快马加鞭,往北急奔!其中三人,一女二男,瞧那身形衣着,与……与大小姐和武家两位少爷极是相像!”
“他们往哪个方向去了?”黄蓉一把抓住他的衣领,追问道。
“正北!小的们不敢跟得太近,只远远缀着。看那方向,只怕是……只怕是冲着大胜关去了!”
大胜关!
这三个字狠狠砸在黄蓉心头。
大胜关地处宋蒙交界,乃两军对垒的最前线,再往北去,便是蒙古人的地盘。
芙儿……芙儿她,果然还是……还是被那两个蒙古高手掳走了!
黄蓉只觉眼前一黑,耳中嗡嗡作响,她身子一软,便要向后倒去。
“郭伯母!”杨过大惊失色,抢步上前欲扶。
岂料一道身影比他更快,只留下一道残影。
叶无忌一步跨出,身形已至黄蓉身后,猿臂轻舒,已将她揽入怀中。
他一手环住她那不堪一握的纤腰,只觉入手柔韧,惊心动魄;另一手则顺势扣住了她的手腕。
皓腕凝脂,柔滑细腻,哪似寻常练武女子的肌肤。
叶无忌心头没来由地冒出一句:“指如削葱根,口如含朱丹。”
他感到怀中身躯正在不住轻颤,一股阴寒之气在她体内经脉中乱窜,显然是急怒攻心,气血逆行之兆。
他不敢怠慢,先天真气立时自掌心涌出,循着她的经脉渡了过去,助她平复那紊乱的气息。
先前在小巷中虽也曾这般抱过,可那时情况紧急,惊鸿一瞥,哪里有工夫细品。
此刻佳人入怀,幽香扑鼻,他才发觉这副身子当真如上好的丝绸,柔若无骨,却又带着惊人的弹力。
“师兄,郭伯母她……”杨过凑上前来,满脸焦急。
“无妨。”叶无忌沉声道,“只是一时急火攻心,心神失守罢了。”
黄蓉脸色煞白如纸,神智已然模糊,浑然未觉自己此刻正伏在一个陌生男子的胸膛上,只觉一股暖流自身后传来,说不出的舒服。
叶无忌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中,竟将黄蓉打横抱起,大步流星地走进内堂,将她轻放在一张软榻之上。
她躺下的瞬间,衣襟因动作而微敞,胸前那两座挺秀的山峰,随着呼吸轻轻起伏,勾勒出傲人的曲线。
叶无忌的目光只一扫而过,便如被烫着一般连忙撇开。
可那惊心动魄的风景,却像带着魔力,总牵着他的眼角余光往那边飘。
他坐在榻边,手掌依旧贴在黄蓉的腕脉上,源源不绝地输送着真气。
过了半晌,黄蓉睫毛颤动几下,悠悠转醒。
她方才虽是晕厥,神智却未全失,依稀记得是这个可恶的男人将自己抱了进来。
念及此,脸上不由得飞起一抹红晕,眼神也有些躲闪,不敢与他对视。
“多……多谢。”她声音细若蚊蚋。
“郭伯母好生歇着。”叶无忌收回手,神色如常,“你这几日忧思不寐,又兼心力透支,身子早已有些亏空,方才会心神失守。”
他说着,从怀中摸出一个寸许高的白玉小瓶,倒出一粒龙眼大小的丹药。
那药丸呈深褐色,竟隐隐有光华流转,一股奇异的药香瞬间弥漫开来。
“此乃我全真教的‘补气丹’,你服下一粒,当可补益元气。”
黄蓉此刻确实浑身酸软,连抬手的力气也无。
她挣扎着想要起身,却又软软地跌了回去,心中又急又窘。
叶无忌见状,叹了口气。
“郭伯母,得罪了。”
他将丹药捏在指间,俯身凑到黄蓉嘴边:“我来喂你。”
黄蓉脸上的红晕霎时烧到了耳根。
她迟疑片刻,看着那近在咫尺的脸,终是认命般地微微张开了樱唇。
她的嘴很小,唇瓣纤薄,色泽嫣红,不点而朱。
叶无忌将丹药送入她口中,指尖不可避免地触碰到了她的下唇。
只此一触,他便感到一股奇异的酥麻之感,从指尖直窜上心头。
叶无忌心中暗自一凛,自己也不算是雏了,怎地一触到这黄蓉的身子,便屡屡有这般异样的感觉?
黄蓉更是身子一僵,那感觉远比被他打那一掌更加古怪。
她含着那颗丹药,竟忘了吞咽,一双美目怔怔地看着近在咫尺的叶无忌。
堂内的气氛,一时有些微妙。
杨过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幕,倒是没有多想。
在他看来,师兄身为晚辈,照顾晕倒的郭伯母,乃是理所应当。
他此刻满脑子想的,都是那探子带回来的消息。
“郭伯母,师兄。”杨过忽然开口,打破了内堂的宁静,“我有一事,想不明白。”
“那贼人尹克西和尼摩星,明明只有两个。就算他们抓了芙妹,还有大武小武,加起来也才五个人。”
“为何那探子却说,瞧见了六个人?”
“那多出来的第六个人,究竟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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