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陵容失魂落魄地跟着落选的秀女队伍,一步步挪出宫门。
八月的阳光照在身上,她却觉得浑身发冷。
她攥紧了袖口,指甲深深陷进掌心。
为了这次选秀,她日夜苦练仪态,学习宫规,把仅有的几件衣裳改了又改。
指望着若能入选,哪怕只是个最低等的答应,也能让母亲在安家抬起头来,不必再受后院几位姨娘的闲气。
可现在,一切都成了泡影。
“安姑娘请留步。”
一个沉稳的声音唤回了她的思绪。
安陵容抬头,见一位身着藏青色宫装、年约四十的嬷嬷立在面前,神色恭敬却不失威严。
“奴婢是景仁宫掌事嬷嬷,姓赵。”
嬷嬷福了福身:“皇后娘娘听闻姑娘擅调香,特命奴婢在此等候。
娘娘吩咐,请姑娘往皇庄暂住,专司为宫中调制香料、绣制衣裳。”
安陵容心头一震,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岂不是比入选秀女更好?不必在深宫中与人争宠,又能庇护母亲、萧姨娘和弟弟。
“奴婢愿意。”她急忙跪下行礼:“多谢娘娘恩典。”
宜修是觉得安陵容那一身调香和刺绣的本事,不能浪费了。
安陵容不是想给自家母亲撑腰嘛,成为宜修的专用调香师,顺便帮她绣漂亮衣裳,她家的一切,宜修随便吩咐一声就能搞定。
不比她胆战心惊侍候老皇帝,还要在宫里被人各种看不起强?
安陵容快高兴疯了,这可真是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啊。
她愿意,她太愿意了。
不过半月光景,安家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安比槐因办事不力被免去了知县一职,随后举家迁往京郊的一处皇庄。
这庄子是弘晖从胤禛手里哄出来送给宜修的,管事的是她王保的哥哥王富贵。
王富贵给安家安排的院子,虽不奢华,却整洁舒适。
最让安陵容感激涕零的是,赵嬷嬷请了太医来为她母亲诊治眼疾。
经过两个月的针灸服药,安母的眼睛竟真的渐渐好转,虽不能绣特别精细的花样,但日常做活已无大碍。
安比槐刚来的时候还想摆官老爷的架子,王富贵可不是好惹的,只用一张纸就把他吓破了胆。
死里逃生的安比槐这才知道自己惹到的究竟是什么样的铁板。
安陵容到底不忍他自找死路,悄悄告诉他,这庄子是太子爷的私产。
她和安母都是给皇后娘娘做绣活的绣女,让他想死就死远一点儿,别连累全家跟着他一起被完蛋。
欺软怕硬的安比槐这才慌了,痛哭流涕的跪在王富贵面前自扇嘴巴。
王富贵笑眯眯地扶起他,说出的话却让他脊背发凉:“安大人,皇后娘娘是看重安姑娘的调香手艺。
又知道她孝顺,这才将安大人一家都接到庄子里安置。
可若是安大人不识相,皇后娘娘一句话,安大人能丢官,也能摘了安大人的脑袋。
安大人,被贴加官的滋味不好受吧?老奴擅长的酷刑里,这只是开胃菜。”
安比槐屎都快吓出来了,自此后乖乖哄着安母,再也不敢闹妖作死。
安母本就是个恋爱脑,如今女儿争气,安比槐又对她呵护备至,两人的感情越发蜜里调油。
看得安陵容都忍不住捂脸,但看到母亲的笑脸,她又觉得浑身充满了干劲儿。
皇后娘娘对她恩重如山,她一定要调出最好的香料,报答娘娘的知遇之恩。
......
这一次,胤禛的后宫只进了寥寥几位。
镶黄旗的富察·仪欣封了贵人。
沈眉庄、夏冬春封了常在,而甄嬛,只封了最末等的答应。
出身显赫的董鄂·清沅,三福晋和九福晋同族侄女,被指婚给太子弘晖,做了侧福晋。
另有两位满八旗、两位汉军旗的秀女,被赐给太子弘晖为格格。
府里一下进了五位新人,太子妃舒慧虽然怀着身孕,还是强打精神安排住处、分配下人,忙得脚不沾地。
......
这日弘晖来景仁宫请安,宜修见他眼下乌青,忍不住心疼。
“怎么就熬成这样了,来,赶紧坐下歇歇。
额娘昨儿让小厨房做了八宝汤,在炉上一直文火煨到现在,刚好让你尝尝鲜。”
宜修说的这道八宝汤,其实就是佛跳墙。
这道菜是晚清时才有的,她想吃,就给提前整出来了。
这坛子佛跳墙,特别讲究,用的都是实打实的极品食材,就连水,都是空间水井里的灵泉。
弘晖连吃三碗,才依依不舍地放下勺子:“额娘,下回还让小厨房做呗,这八宝汤好吃。”
宜修把点心往他面前推了推:“好,额娘让她们常备着,想吃你就来。
晖儿啊,舒慧如今身子重了,你得多关心她。
你阿玛赏了新人,但你可不能只宠新人,冷落了正妻。”
弘晖一脸无奈:“额娘放心,儿子省得。
只是前朝事务繁忙,这些日子推行摊丁入亩,儿子天天与各位叔伯一起忙得分身乏术,实在是没有心情考虑那些红袖添香的事。”
“再怎么忙,也该多关心关心舒慧。她为你生儿育女、打理府务,很是不易。”
“儿子明白。”
弘晖点头:“额娘,这八宝汤还有吗?儿子想让阿玛尝尝。
这些日子阿玛也不知怎么回事,动不动就发脾气,苏培盛都挨了好几脚了。
昨儿在御书房把九叔骂得不轻,要不是儿子拦得快,九叔都要嗷嗷着跟他拼了。”
宜修挑眉:“你大伯二伯没劝架?”
“他们?”
弘晖无奈摇头:“他们在旁边喝茶看热闹,还鼓掌叫好。儿子在中间劝完这个哄那个,实在是心累。”
宜修忍不住轻笑,凑近儿子低声道:“你可知道这届秀女里有个叫甄嬛的?”
弘晖摇头:“儿子一天天忙得昏天黑地,哪有心思知道哪个秀女叫什么。”
“那个甄嬛跟你那个好姨母柔则长得有七分像。
但矫揉造作的气质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殿选的时候故意装没听见,勾引你阿玛来着。
你阿玛当时被恶心的可够呛,就跟吞了苍蝇似的。
额娘当时把自己的大腿都掐青了,才强忍着没有当场笑出声。
你阿玛觉得额娘当时的表情有点儿幸灾乐祸,瞪额娘的眼神可凶了。
嘿嘿,你阿玛以后有福了,他的宛宛类卿马上就要进宫了。”
弘晖听得怔住,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喃喃道:“这……这般说来,往后宫里头怕是难得清静了。”
宜修不以为然地摆摆手:“放心,翻不起什么风浪。
如今额娘打理后宫自有章法,她若安分守己便罢,若是存心兴风作浪,额娘自然有法子管教。
你阿玛已经让高无庸去查甄家的底细了。
若真查出什么不妥当的,那个甄嬛能在宫里待上几日,还说不准呢。”
“行了,你不是要给你那老阿玛送八宝汤去么?快些去吧。
今儿小厨房蒸了灌汤包,你也带上两笼,另拣几样好消化的点心一并送去。”
弘晖闻言险些失笑,忙借着低头掩饰神情。
心道额娘近来对阿玛当真是不耐得紧。
连“老”字都说出来了,这分明是嫌他阿玛年岁渐长,不如从前耐看了。
宜修自然不知儿子心中所想,若是知道,定要嗤之以鼻。
她不是现在嫌他年岁见长了,她是自穿来这个小世界,就一直嫌弃四大爷好不好。
古代人的平均寿命本就短,登基前的雍亲王虽然刻薄寡恩、喜怒不形于色,让人瞧着心里发怵。
但好歹身姿挺拔,眉目疏朗,勉强当得上一句丰神俊朗。
可自打登基以来,案牍劳形,宵衣旰食,熬油似的批阅奏折。
如今还不到五十的年纪,两鬓已然斑白,眼角皱纹深积,看着竟似六十老翁般苍老憔悴。
所以她是真不理解年世兰,到现在,整日里想得还是皇上待她究竟有几分真心。
宜修都想怼她一脸,真是被那点子虚乌有的宠爱迷昏了头。
他都将你兄长年羹尧兄长一家查抄流放了,你还指望他有几分真心?
这宫廷里的情爱,难道还能越过前朝权势、江山稳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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