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走了多久,前方果然出现了一片浓郁得化不开的、如同牛奶般的白色雾气,将整个山谷深处笼罩得严严实实,看不清里面的情形。空气中开始弥漫起一股淡淡的、甜腻中带着腐朽的怪异气味。
这就是毒瘴!
苏清韫停下脚步,看着那一片死亡禁区,心脏几乎停止了跳动。没有避瘴药物,进去就是死路一条。可是,退回去吗?谢珩还在等死……
不!她不能退!
她想起谢珩心口那血线缝纫的碎玉,想起他梦魇中的忏悔,想起他呕出的那滩血……一股莫名的勇气支撑着她。
她撕下相对干净的里衣布料,用溪水浸湿,紧紧捂住口鼻。这或许聊胜于无,但已是她能做到的极限。
然后,她义无反顾地,踏入了那片浓白的毒瘴之中。
视线瞬间被剥夺,周围一片混沌的乳白。那股甜腻腐朽的气味更加浓烈,即使隔着湿布,也直冲脑门,让她阵阵眩晕。脚下的路变得模糊不清,她只能凭借感觉,沿着溪流的方向,艰难前行。
肺部开始感到灼痛,喉咙发紧,头晕目眩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她知道,这是瘴毒入体的征兆。她死死咬着牙,努力保持着清醒,一步一步,如同行走在噩梦之中。
就在她感觉意识即将被剥夺,身体摇摇欲坠之际,前方浓白的瘴气似乎稀薄了一些,隐约露出了一片布满了奇异石阵的谷口。那些石头排列看似杂乱无章,却又隐隐透着某种玄奥的规律。
奇门遁甲!
苏清韫心中一凛。她不通此道,强行闯入,只怕会迷失在这石阵之中。
怎么办?难道要功亏一篑?
绝望如同潮水般再次涌上。她扶着身边一块冰冷的巨石,剧烈地咳嗽起来,眼前阵阵发黑,几乎要瘫软下去。
就在她意识即将涣散的边缘,她仿佛听到了一声极轻极淡的叹息,似乎就在耳边,又似乎远在天边。
紧接着,她感觉自己的手臂被一只冰冷而有力的手抓住,一股柔和却不容抗拒的力量传来,引导着她,在那些看似毫无规律的巨石间,左转右绕,步伐玄妙。
她看不清那人的模样,甚至无法确定那是否是自己的幻觉。她只是被动地跟着那股力量,踉跄前行。
不过十几步的距离,眼前豁然开朗!
浓白的瘴气和诡异的石阵都被甩在了身后,一片清幽宁静、鸟语花香的山谷呈现在眼前。谷中溪流潺潺,芳草萋萋,几间简陋却干净的茅屋点缀其间,宛如世外桃源。
而抓住她手臂的那只手,也悄然松开了。
苏清韫脱力般地跌坐在地,贪婪地呼吸着谷中清新无比的空气,剧烈的咳嗽让她几乎喘不过气。她抬起头,模糊的视线中,看到一个身着素色布袍、长发随意披散、背影清癯挺拔的男子,正负手立于溪边,眺望着远山。
他似乎并未回头,清冷的声音却随风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
“玄蛟令?想不到,‘潜蛟’之主,也会有求于人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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