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音清冷如玉磬,不带丝毫烟火气,却仿佛带着某种奇异的穿透力,直接响在苏清韫的心头。她猛地抬头,望向溪边那个负手而立的素袍背影,心脏因这突如其来的转折和对方话语中透露的信息而狂跳不止。
他知道玄蛟令!他甚至知道这令牌与“潜蛟”之主有关!
剧烈的咳嗽让她无法立刻开口,只能伏在地上,贪婪地呼吸着谷中清冽的空气,试图驱散肺腑间残留的灼痛与眩晕。湿透的布巾从她脸上滑落,露出那张虽狼狈不堪、却依旧难掩清丽轮廓的脸庞。
沈白术——她几乎可以肯定,眼前之人就是那位传说中的沈先生——并未回头,依旧望着远山叠翠,声音平淡无波:“瘴毒入体不深,死不了。说吧,何事值得你持玄蛟令擅闯我这‘忘机谷’?”
苏清韫强压下喉间的痒意和身体的虚软,挣扎着爬起身,对着那清癯的背影深深一揖,声音因虚弱和急切而微微发颤:“晚辈苏清韫,冒死前来,恳请沈先生出手,救一人性命!”
“救人?”沈白术终于缓缓转过身。
晨光熹微中,苏清韫看清了他的面容。并非想象中的仙风道骨或垂垂老矣,而是一张极为年轻、甚至堪称俊美的脸庞,看起来不过二十七八年纪。肤色白皙,眉目疏朗,一双眸子澄澈如秋日寒潭,却又深不见底,仿佛能洞悉人心。只是那眉宇间萦绕着一股挥之不去的淡漠与疏离,仿佛与这红尘俗世隔着一层无形的屏障。
他的目光落在苏清韫身上,平静无波,既无惊艳,亦无怜悯,像是在审视一件无关紧要的物事。“我早已立下规矩,非必死之症不救,非有缘之人不救。你如何断定,我要救之人,符合我的规矩?”
苏清韫迎着他那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目光,心头一紧,但想到谢珩危在旦夕,她猛地跪倒在地,将手中的玄蛟令高高举起,语气带着孤注一掷的决绝:“先生!所求之人,身中剧毒,伤口溃烂,邪毒攻心,已然呕血昏迷,命悬一线!他若死,晚辈此生难安,亦有多桩悬案,将永沉海底!此令乃‘潜蛟’信物,晚辈不知其主是谁,只知持令而来,恳请先生看在……看在此令份上,破例一次!任何代价,晚辈一力承担!”
她的话语带着泣音,额头重重磕在冰冷的溪边卵石上,发出沉闷的响声。此时此刻,她抛弃了所有的尊严与骄傲,只为求得一线生机。
沈白术的目光在那枚玄蛟令上停留了片刻,眼中闪过一丝极淡的、难以捕捉的涟漪。他缓步走到苏清韫面前,并未立刻扶她,只是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声音依旧平淡:“邪毒攻心,呕血昏迷?伤势如何所致?中毒几时?”
苏清韫不敢隐瞒,简略将谢珩肩头箭伤、伤口恶化、高热不退乃至呕血的情形说了一遍,只是隐去了谢珩的身份和两人的恩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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