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岭深冬的山风,呼啸着掠过简陋的木窗棂,带着刺骨的寒意。
办公室内,灯火通明,将墙壁上巨大的陕西地图和堆积如山的文件、图纸映照得影影绰绰。
房间里异常安静,几乎能听到脚下埋藏的铜管中温泉汩汩流动的声音。
温泉的热量将房间中的寒气驱散的干干净净。
楼上传来一声轻微的铛铛声,二楼是金致亥、顾长松和古长庚休息的地方。
应该是楼上金致亥可能看图纸的时候将桌上的钢笔不小心拨落到地板上的声音。
顾长松刚刚汇报完基地近况,正端起瓷茶碗想润润干涩的喉咙,却被秦云接下来的一句话惊得差点呛住。
“还要进口30辆卡车?”
他猛地放下茶碗,茶水溅出几滴落在粗糙的桌面上,眉头紧紧锁成一个川字,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
“秦小子,咱们现有的汽车都快把库房塞满了,司机也不够用,咱们得车辆已经饱和了呀!
再买这么多,往哪儿搁?谁来开?”
秦云没有立刻回答,他正俯身在一张摊开的、画满复杂线条的运输路线图上,闻言抬起头,深邃的眼眸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明亮,甚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锐气。
他没有看顾长松的惊讶,目光仿佛穿透了墙壁,投向更远的未来。
“饱和?顾叔,你看到的只是眼前。”
秦云的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坚定,每一个字都像敲在顾长松的心上。
“过完年,我有一个大计划。
一个需要庞大运力支撑的大计划。
还需要大量的车辆。”
他直起身:
“所以,你必须在6月以前,培养出最少200名技术过硬的汽车司机!
要适应山沟河川、甚至炮火连天的路段,把车开得稳、开得快、开得活!这是死命令!”
他顿了顿,从桌上另一堆文件中取过刚才顾长松给的生产报表:
“还有,已经造出来的枪支和子弹,分出三分之一打包好,马上发电报给瑞卿大哥!
让他立刻联系人过来押运。
哦,等那边的人到了,必须第一时间通知我!”
秦云的眼神变得异常郑重。
“我有重要的事情,必须单独和接洽的人谈,事关重大,切记!”
顾长松知道这事的保密性,点点头。
“再给一营调拨发子弹,告诉他们,这是让他们训练用的。
每人配备60发,春节过后检验枪法,算了,这事我后天去一营再说。”
交代完这些,秦云似乎才想起另一件要事。
他迅速从怀里掏出几张折叠整齐的图纸,展开其中一张,是一张画着后世睡袋的制造图。
“对了,华县制衣厂那边,建得怎么样了?”
他问道,目光从图纸移到顾长松脸上。
顾长松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诸多疑问,迅速切换回执行者的角色:
“选址定在莲花镇了,那里离贾峪基地近,地形也相对隐蔽。
廖县长很配合,把镇上一家快倒闭的‘兴业’机械厂整个儿划拨给了我们。
厂区靠近红崖山的地方有三个大仓库,我们改造了两个当缝纫车间,另一个暂时还是当仓库用。
等明年开春以后我们想在山体上开凿三个大窑洞,以后的车间就建在窑洞里。
就像你说的,既能防空,而且冬暖夏凉,更适合用做车间。
翟乡风帮忙买的50台脚踏缝纫机,已经运进去安装好了,剩下的50台缝纫机和织袜机、横机、印花机、整烫机都在路上,预计还要多半个月。
原料方面,从华县纺织厂购置了300匹棉布,布匹已经入库。不过……”他眉头又皱起来:
“华纺那边产能有限,满打满算每月也就出3000匹,而且原来购置的棉花不足,后续大规模生产的话,原料缺口很大。”
秦云点点头,表示了解情况。
他从图纸里翻找出一张设计图——上面清晰地画着一个带帽兜、有拉链的长方形袋子,标注着“睡袋”字样。
“厂长和财务人选定了吗?”
秦云将“睡袋”图纸递给顾长松,同时问道。
顾长松接过图纸,仔细端详着这新颖的设计,一边回答:
“厂长叫许陈胜,是这次西安招工时发现的。
技术考核排第四,关键是这人脑子活络,以前在西安城里自己开过裁缝铺子,手艺不错。
建制衣厂时让他参与了些基建管理,上手很快,条理清楚,工人们也服他,我就让他先顶着厂长的位置试试。
财务这块,”他顿了顿。
“长庚这些天在西安物色了二十来个懂点账目的人,里面四五个有经验的,以前在纱厂、面粉厂干过会计或出纳。
这一段时间集中在员工技术培训学校学习。
长庚从中选了两个最稳妥的,一个管总账,一个管出纳,等培训结束就去制衣厂。”
顾长松指着图纸上标注的“防水涂层”位置,结合自己的经验说:
“这东西,我在东北……咳,我在东北时见过类似的东西。
要做防水,外层布得涂蜡或者浸桐油。
里面要轻便保暖,最好用羽绒,实在不行用洗净的羊绒絮填充也行。”
他思索片刻,想到西安的优势:
“西安城郊鸭鹅养殖不少,直接在西安设个羽绒厂吧!
发告示收购鸭毛、鹅毛,价格给公道点,应该能收上来。
至于提绒的设备,我记得上海那边有洋行代理德国或者英国的机器,效率高,绒也干净。
明天我一并翟乡风发电报,让他务必想办法采购一批最要紧的机器回来。”
秦云满意地点点头:
“好,这事你尽快落实就行。
那3000匹布先给集团所有员工做一套工服。
布匹染成蓝灰色,你看看现在咱们工人穿的衣服,五花八门,甚至还有些打补丁的。
工服发放的时候定一个纪律:以后必须着工装上班。
至于家属,每月给每个职工家属按人头发放布票.....
说到这,秦云想到了上一世物资紧张年代发型的各种票证。
那样的年代,也解决了很多问题。
“算了,是这样,让后勤处在办公楼那里成立一个印刷厂,采购一批印刷设备,印刷一批属于咱们集团的票证:像什么肉票、煤票、糖果票、油票、布票......
开春在秦家庄靠近办公楼的地方建一排房子,在家属中招募一批懂得算术和销售的妇女,成立一个供销社。
每个月让车队采购一批肉、油、米面、糖果、点心以及手表、电池、针线等生活用品。
原价或者打折销售给职工,也算是集团给职工搞得一项福利。”
顾长松点头:“这办法好!”
秦云收起剩下的图纸塞进抽斗:
“这些是武器图纸,都是我瞎想的,有掷弹筒的改进方案,主要解决射程和精度;
狙击枪的改进方法,重点是瞄准镜适配和枪管稳定性;
手雷的改进方案,加强破片杀伤和延时引信可靠性;
还有这个,炸药包的定时引爆装置,结构简单但很可靠。”
他把图纸归拢好:
“这些等金伯那边把新式刺刀定型的事情忙完,你们再讨论一下,可行的话就通过这次对生产线的改造,一并投入生产吧。”
提到装备,秦云忽然想起另一批重要的物资:
“对了,前些日子托我舅舅从上海采购的那批装备:6倍ZF42瞄准镜、便携式电台、德制m35钢盔、防毒面具、帆布子弹带、干粮袋、还有铝制水壶——都到了没有?”
“到了,到了!”
顾长松立刻回答。
“昨天下午刚到,石营长已经叫后勤厉排长已经清点入库,直接拉到特训营的军械库了。
都是好东西,尤其是那钢盔和电台,几个特战队的队长看了都眼馋。”
“嗯。”秦云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随即又恢复平静。
“那些就是给他们配备的。我后天去再分配吧。”
他抬手看了看腕上那块略显陈旧的瑞士表:
“时间不早了,快九点半了。”
秦云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肩膀,准备结束这场深夜长谈。
刚走到门口,他像是又想起了什么,停下脚步,转过身来。
灯光勾勒出他挺拔的身影,脸上带着一丝微笑。
“对了,顾叔。”他语气温和了些。
“刚才光是提了以后得事,明天就是腊八了。”
他顿了顿,声音清晰而有力:
“给咱们秦岭集团上上下下所有的员工:工人、司机、护厂队、后勤、机关人员,包括还在培训的学员和新招的员工。
每人准备一份过年的心意。
要有实实在在的东西:肉,至少半斤;粮食,细粮粗粮搭配;
另外,去西安城,采购一批上好的糖果和糕点点心回来。
每人一份,也给战士们准备一份。”
他的目光扫过窗外漆黑的夜空,仿佛看到了基地里那些在寒冬中依然坚守岗位的身影:
“今年,是咱们秦岭集团成立后的第一个春节。
大家跟着咱们在这穷乡僻壤里打拼,现在这里改变了这么多,都是这些人的功劳。
要让大伙儿,过个舒心、踏实、有盼头的年!
让大伙儿知道,跟着咱们干,日子有奔头!
这事,你亲自督办,务必办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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