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府密室·夜
烛光在林凡苍白的脸上跳跃,映出他额角细密的冷汗。顾莲舟指尖搭在他腕间,感受着那越来越沉涩的脉象,心如刀绞。
“渐衰散的毒性已入心脉。”她声音发颤,“按父亲医案记载,中毒三十日后会有第一次脏腑剧痛,四十五日后咳血不止,六十日……心肺衰竭。”
今日是第三十五日。
林凡缓缓睁开眼,眼神依旧清明,只是深处有抹不去的疲惫:“文远那边有消息吗?”
“韩副监院传回密信,已通过南洋线人联系上罗兰共和国一名军医官,对方愿出售链霉素,但……”顾莲舟咬了咬唇,“开价黄金一千两,且只接受在吕宋岛交易,必须由我们的人亲自去取。”
“陷阱。”林凡咳嗽两声,胸口传来闷痛,“他们知道我们急需此药,设套等人去钻。文远若去,必被扣下。”
“可没有链霉素……”
“我死不了。”林凡强撑着坐起,从枕下取出一卷发黄的纸,“这是你父亲留下的《顾氏医案补遗》,其中记载了一味‘化毒续命散’,虽不能根治渐衰散,但可延缓毒性,争取时间。”
顾莲舟急忙接过细看,越看眼睛越亮:“百年雪莲、南海蛟血、七叶龙胆……这些药材虽然珍贵,但并非无处可寻!只是这‘以毒攻毒’之法极为凶险,稍有不慎……”
“再险,也比坐以待毙强。”林凡提笔写下几行字,“雪莲可向天山派求助,当年我助他们解决牧场争端,他们欠我个人情。南海蛟血……让赵虎去寻,他知道该找谁。”
他顿了顿,眼神锐利起来:“至于七叶龙胆,全大晟只有一个地方有——太医院药库最深处,那是皇家秘藏。莲舟,你想办法拿到它。”
顾莲舟重重点头,眼中泪光闪动:“夫君放心,妾身定取来。”
窗外传来打更声:四更天了。
林凡望向窗外沉沉的夜色,忽然问:“怀瑾那边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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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物大学堂·工程院工坊
林怀瑾赤膊站在熊熊炉火前,铁锤在手中起落,汗水顺着年轻却已显刚毅的脸颊滑落。他正在锻打一块精钢——这是石油分馏失败后,石磊团队从残渣中意外发现的副产品:一种高硬度的合金钢。
“少公子,您已经连续打铁六个时辰了。”许长青捧着记录册,满脸担忧,“石教习嘱咐过,您的伤还没好……”
“石教习自己还躺在病床上呢。”林怀瑾放下铁锤,用布巾擦了把汗,“他冒死带回来的‘无畏号’数据,我们必须尽快消化。”
他拿起锻打好的钢片,走到测试台前。台上有两件东西:一件是从“无畏号”触礁时崩落的装甲碎片,另一件是“启明号”的装甲样本。
“你看,”林怀瑾指着两件样本上的弹痕,“同样口径的实心弹,‘启明号’的装甲被砸出三寸深坑,‘无畏号’的只有一寸半。硬度至少差三成。”
许长青翻看记录:“石教习分析,‘无畏号’的装甲钢里可能添加了某种我们未知的金属元素。他想用石油残渣做实验,但……”
但石磊现在还无法下床。而石油分馏研究因技术瓶颈和资源限制,进展缓慢。
林怀瑾盯着炉火,忽然道:“长青,你说……如果不用石油,我们能不能从别的地方,找到类似的元素?”
“比如?”
“比如铁矿。”林怀瑾眼睛越来越亮,“大晟各地铁矿成分不同,有些矿区炼出的铁就是比别处硬。如果我们系统分析各矿区的矿石成分,找出那些特殊元素,再尝试人工合成……”
这是全新的思路。许长青怔了怔:“可这需要海量的化验、分析、试验,没有三五年难见成效。”
“那就从现在开始。”林怀瑾斩钉截铁,“父亲常说,技术突破没有捷径,只有试错、积累、再试错。我们现在做,五年后或许就能造出不输‘无畏号’的装甲钢。若现在不做,五年后差距只会更大。”
他铺开纸笔,开始起草《全国矿产成分普查与特种冶金研究计划》。窗外天色渐亮,电弧灯的光芒在晨曦中渐渐黯淡,但工坊里的炉火,烧得更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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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东至江苏官道·黎明
三千名神机营火铳手正在官道上急行军。他们是十日前从京城出发的,按往常的泥泞官道,此刻最多刚过济南。但此刻,他们已经看到了徐州城的轮廓。
“这路……真他娘的平!”一名老兵踩着脚下黑亮的沥青路面,忍不住骂道,“老子当兵二十年,第一次跑这么快还不崴脚!”
带队参将李威骑在马上,看着身后整齐疾行的队伍,心中震撼。
这条“沥青实验路”是半个月前紧急铺设的,从天津港直通福州,全程三千里,分三十六段同时施工。工部调集了五万民工、三千工匠,日夜不休。按传统工期,这样的路至少要修三年,但现在……已经通了七成。
而这一切,都源于林阁老病重前签发的最后一道命令:《沿海官道紧急整修令》。
“报——”前方斥候快马奔回,“将军!前方三十里,临沂段尚未完工,需绕行山路,会耽误半日!”
李威皱眉。半日,在战场上可能就是胜负之差。
“绕行路线图。”
斥候呈上地图。绕行的山路狭窄崎岖,三千人通过至少要四个时辰。
就在这时,后方传来急促马蹄声。一名工部官员浑身尘土,纵马而至:“李将军!林阁老有令——临沂段今夜子时前必须贯通!请将军率军至前方工地,协助施工!”
“协助施工?”李威愣住,“我们是去打仗的,不是修路的……”
“林阁老说了,”工部官员气喘吁吁,“路不通,兵难至;兵不至,仗难赢。修路,就是打仗!”
李威看着身后三千精兵,又看看前方尚未完工的路段,一咬牙:“传令!全军卸甲,协助修路!”
三千士兵脱下铠甲,拿起铁锹、石夯、沥青桶。他们中有许多是匠户出身,很快上手。官兵与民工混在一起,铺石、浇油、压实……热火朝天。
日落时分,最后一段沥青路面铺设完成。
李威站在新铺的路上,看着西沉的落日,忽然想起林阁老曾说过的一句话:“真正的战争,从来不止在战场上。”
他翻身上马,高举军旗:“全军听令!披甲,急行军!目标——福州!”
马蹄声、脚步声,在崭新的沥青路上回荡。
这条路,通向战场,也通向一个新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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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洋·马尼拉港外海
韩文远站在商船甲板上,望远镜里是灯火通明的马尼拉港。港内停泊着不下二十艘西洋战舰,其中那艘最大的,就是“无畏号”。
“韩大人,真要进去吗?”船主是个福建老海商,声音发颤,“港里全是红毛鬼的兵,咱们这船一靠岸,怕是……”
“不进去。”韩文远放下望远镜,“就在这儿等。”
“等谁?”
“等送药的人。”韩文远看着怀表——约定的时间是子时三刻。
他手里捏着林凡的亲笔信,信上只有一句话:“药可取,但人不可陷。若觉有异,即刻返航。”
这是林凡用暗语写的,意思是:如果交易条件过于优厚,或对方过于急切,那必定是陷阱。
子时二刻,一艘小艇从港内驶出,靠上商船。上来三人,为首的是个西洋军医打扮的中年人,提着个密封铁箱。
“链霉素在此。”军医操着生硬的官话,“黄金呢?”
韩文远示意手下抬出箱子,打开,金条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军医眼中闪过贪婪,将铁箱递过。韩文远接过,却不急着验货,反而问:“阁下是罗兰军人,私自出售军用药,不怕军法处置?”
军医脸色微变:“这与你无关。”
“自然有关。”韩文远微笑,“因为我想知道——你是真的缺钱,还是奉命来引我上钩?”
话音未落,商船四周忽然亮起火光!四艘西洋快船从暗处驶出,将商船围住。船上火把通明,可见持枪水兵。
“果然……”韩文远叹息。
军医冷笑:“韩大人,信天翁先生想请你去做客。请吧。”
“抱歉,没空。”韩文远忽然将铁箱扔向对方,同时大喝:“起锚!全速撤退!”
商船的帆瞬间升起,船身猛地转向——这艘看似普通的商船,实则经过改装,航速极快。四艘快船反应不及,包围圈被撕开一道口子。
“开炮!”西洋船上指挥官怒吼。
炮声响起,但炮弹都落在商船后方——韩文远早就算好了距离。
军医气急败坏地打开铁箱,里面哪有什么链霉素,只有几块石头和一张字条:
“药,我自己会找。——林凡”
字条背面,还用罗兰文写着一行小字:“谢谢你们提供的样本。”
样本?军医猛然想起,刚才交接时,韩文远似乎用什么东西在他袖口上蹭了一下……
他急忙检查袖口,发现上面沾了点极细微的白色粉末。
那是链霉素的药粉!韩文远根本不需要整瓶药,他只需要……一点点样本!
“快追!”军医嘶吼。
但商船已经消失在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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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间·格物大学堂化学实验室
许长青小心翼翼地将那点白色粉末放入培养皿,加入各种试剂。显微镜下,链霉素的晶体结构逐渐清晰。
“有了样本,我们就能分析成分,尝试仿制。”林怀瑾记录着数据,“虽然很难,但至少……有了方向。”
窗外传来急促脚步声。顾莲舟推门而入,手中捧着一个玉盒:“雪莲和蛟血拿到了!七叶龙胆也……”
她打开玉盒,里面是三味药材。但七叶龙胆只有半株,且色泽暗淡。
“太医院只剩这些了。”顾莲舟声音哽咽,“据说另外半株,三年前被……被冯保拿走了。”
冯保。又是冯保。
林怀瑾拳头握紧:“那父亲他……”
“化毒续命散需要完整的七叶龙胆。”顾莲舟跌坐在椅子上,“半株……药效不足三成。”
实验室陷入死寂。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赵虎沙哑的声音:“或许……还有一处有。”
众人回头。
赵虎走进来,手中捧着一个木盒:“这是从吴启明佛龛暗格里找到的。他自杀前,除了那份指认杨廷和的文书,还藏了这个。”
木盒打开,里面是几片干枯的叶片——正是七叶龙胆的另外半株!还有一张纸条:
“此物或可救命。吴某负罪深重,唯此可稍赎万一。——罪人吴启明绝笔”
这个叛国的蛀虫,在生命的最后时刻,竟还留着一点良知。
顾莲舟颤抖着手接过叶片,泪如雨下。
林怀瑾深吸一口气:“快!配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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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府密室·夜
程文瑞盯着眼前一叠银票和地契,那是暗香阁账册上记载的、他“寄存”在那里的财物。如今账册落入林凡之手,这些东西就成了悬在他头顶的利剑。
“父亲,不能再犹豫了。”长子程默咬牙道,“林凡虽病重,但他手下那些人还在查!一旦他缓过来,或者那些证据公开,我们程家就完了!”
“那你说怎么办?”程文瑞声音嘶哑,“刺杀?下毒?林凡现在防备森严,连只苍蝇都飞不进林府!”
“不必刺杀他。”程默眼中闪过狠厉,“我们动不了林凡,但可以动……新帝。”
程文瑞浑身一震:“你疯了?!”
“父亲,您还没明白吗?”程默压低声音,“新帝年幼,全靠四位辅政大臣撑着。若此时‘有人’意图谋逆,被我们‘及时发现并挫败’,那程家就是护驾功臣!届时别说那些旧账,就是封侯拜相也指日可待!”
“可哪来的谋逆……”
“杨廷和虽然致仕,但他那些门生故旧还在。”程默冷笑,“如果我们‘查获’杨廷和与西方密谋,欲趁林凡病重、新帝年幼之际,发动宫变……然后我们‘护驾’成功,再‘意外’发现林凡也与杨廷和有牵连……”
一箭双雕。既洗清自己,又除掉政敌。
程文瑞脸色变幻,最终,眼中的恐惧被疯狂取代:“……具体怎么做?”
“三日后是先帝‘七七’忌日,新帝将率百官赴太庙祭祀。”程默展开一张太庙布局图,“我们在祭品中下毒,然后嫁祸给杨廷和的旧部。同时,在宫外散布谣言,说林凡与西方勾结,意图毒杀新帝、另立藩王……”
“可新帝若真中毒……”
“不会致死,只是上吐下泻。”程默狞笑,“这样才显得‘阴谋’真实。届时父亲您第一时间‘救驾’,控制局面,再以‘肃清逆党’之名,将林凡、杨廷和的人一网打尽!”
程文瑞闭上眼睛,良久,缓缓点头:“……去做吧。记住,要干净。”
“父亲放心。”
父子二人不知道,密室窗外,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滑下屋檐,消失在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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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太庙
新帝泰昌身着素服,率文武百官肃立太庙前。少年天子的脸上稚气未脱,但眼神已有了几分沉稳。
林凡“病重”未能出席,由宸亲王朱载堃代领。高拱、杨廷和(虽致仕但仍受邀)、程文瑞等重臣分列左右。
祭礼开始。钟磬齐鸣,香烟缭绕。
程文瑞站在百官前列,手心里全是汗。他按照计划,已经调换了部分祭品——那些糕点中掺入了少量巴豆粉,不会致命,但足以让新帝当众失仪。
一旦新帝出现症状,他就会立刻高喊“护驾”,然后“查出”糕点被下毒,再顺藤摸瓜……
祭品呈上。新帝拈香,跪拜。
程文瑞的心跳到了嗓子眼。
但新帝起身后,并无异样。祭礼继续进行。
怎么回事?程文瑞愣住。他明明亲眼看着儿子调换的糕点……
就在这时,一名小太监匆匆跑来,在黄锦耳边低语几句。黄锦脸色大变,快步走到新帝身边禀报。
新帝脸色一沉,目光扫过程文瑞。
程文瑞心头一凉。
祭礼结束后,新帝并未立即起驾回宫,而是道:“程御史留下。其余人等,暂退。”
百官面面相觑,但不敢违逆,陆续退出太庙。
空旷的大殿前,只剩新帝、黄锦、朱载堃,以及脸色惨白的程文瑞。
“程御史,”新帝开口,声音不大,却如惊雷,“有人向朕密报,说今日祭品中被人下毒,意图谋害于朕。你可知情?”
程文瑞扑通跪下:“陛下明鉴!老臣忠心耿耿,怎会……”
“那这些是什么?”朱载堃挥手,两名禁军抬上一箱糕点,正是被调换的那批,“太医已验过,里面掺了巴豆粉。”
“这……这是有人陷害!”程文瑞嘶声喊冤,“定是杨廷和余党!或是……或是林凡的人!他们想除掉老臣!”
“程文瑞!”朱载堃厉喝,“事到如今还敢攀诬!你儿子程默昨夜潜入御膳房调换祭品,已被当场擒获!他什么都招了!”
程文瑞如遭雷击,瘫软在地。
新帝看着他,眼中闪过痛惜,但更多的是决绝:“程文瑞,你身为御史,本应风闻奏事、纠察百官。却私受贿赂、勾结奸商、如今更敢谋害君王……按律,当凌迟,诛三族。”
“陛下!陛下饶命啊!”程文瑞磕头如捣蒜,“老臣一时糊涂!都是……都是犬子蛊惑!求陛下开恩……”
“开恩?”新帝摇头,“若对谋逆之人开恩,日后人人都敢效仿。朕今日若饶你,就是对江山社稷不忠。”
他转身:“宸亲王。”
“臣在。”
“程文瑞父子谋逆案,交由你全权审理。凡涉案者,一律严惩不贷。”
“遵旨!”
程文瑞被拖走时,还在嘶喊:“林凡!一定是林凡害我!陛下!林凡才是最大的……”
声音渐渐远去。
新帝站在原地,良久,轻声问朱载堃:“皇叔,朕……做得对吗?”
朱载堃躬身:“陛下圣断。”
“可程文瑞说的……林先生真的完全不知情吗?”
朱载堃沉默片刻,缓缓道:“陛下,有些事,知道不如不知道。林阁老病重至此,仍心系国事。至于程文瑞……他是自己走到这一步的。”
新帝望着太庙巍峨的殿宇,忽然问:“若有一日,林先生真要……朕该怎么办?”
这个问题,无人能答。
只有风吹过太庙的松柏,发出沙沙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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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府密室·同一夜
化毒续命散熬好了。漆黑的药汁在碗中翻滚,散发出奇异的腥苦气味。
顾莲舟捧着药碗,手在颤抖:“夫君,这药性极烈,服下后会有三个时辰的剧痛,如万蚁噬心。若撑不过去……”
“撑得过去。”林凡接过药碗,看着碗中倒映的自己苍白的脸,忽然笑了,“莲舟,若我撑不过去,有几件事你要记住。”
“夫君别说这些……”
“听我说。”林凡握住她的手,“第一,若我死,新政不可停。怀瑾已经成长,文远、石磊、长青他们可以辅佐。第二,海防不可松,沥青路要接着修,电弧灯要接着点。第三……”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第三,提防信天翁的最后一招。我总觉得,他还有更大的棋。”
顾莲舟泪流满面,重重点头。
林凡端起药碗,一饮而尽。
药入喉的瞬间,如火焰烧灼。随即,剧痛从五脏六腑炸开!他闷哼一声,倒在榻上,浑身痉挛。
“夫君!”顾莲舟扑上去。
“别碰我!”林凡咬牙嘶吼,“三个时辰……我能撑住……”
汗水瞬间湿透衣衫,他双手死死抓着床沿,指节发白。眼前开始发黑,耳边嗡嗡作响。
痛,无法形容的痛。像有人用烧红的铁棍在搅动内脏,像千万根针同时刺穿骨髓。
时间变得无比漫长。
一刻钟、半个时辰、一个时辰……
林凡的意识在剧痛中飘忽。他仿佛又回到了现代,回到了那个办公室,面前是永远处理不完的文件。又仿佛回到了穿越之初的林家村,乡亲们围着他说:“凡哥儿,带我们过上好日子……”
好日子。他答应过要带他们过上好日子的。
还有莲舟,还有安儿瑜儿,还有那些年轻的学子,那些信任他的百姓……
他不能死。
至少,不能现在死。
“啊——!”一声低吼从喉咙深处迸发。林凡猛地睁开眼,眼中布满血丝,却燃烧着不屈的火焰。
两个时辰过去。
三个时辰……
当黎明第一缕光透过窗棂时,剧痛终于开始消退。林凡浑身湿透,像从水里捞出来,但呼吸……逐渐平稳了。
顾莲舟探脉,惊喜地发现——那沉涩的脉象,竟有了一丝生机!
“成了……夫君,成了!”她喜极而泣。
林凡虚弱地笑了笑,想说话,却发不出声音。他只能用手指,在床单上慢慢划出几个字:
“还有时间。”
是的,还有时间。
化毒续命散为他争取了至少三个月。三个月,足够做很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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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日后·天津港
“启明号”修复完毕,重新下水。随它一同出航的,还有新下水的两艘铁甲舰“镇海号”“靖波号”。虽然性能仍不及“无畏号”,但三舰齐出,至少有一战之力。
岸上,三千神机营火铳手已经登船。他们将随舰队南下,在福州登陆,加强岸防。
林凡站在码头高台上,虽然面色依旧苍白,但已能站立。他身后,是林怀瑾、韩文远、石磊(坐轮椅)、许长青等年轻一代。
“此战,不为开疆拓土,不为扬威海外。”林凡的声音透过海风传开,“只为守住祖宗留下的海疆,守住身后千万百姓的家园。”
他看向林怀瑾:“怀瑾,你留京,协助宸亲王处理新政事宜。记住,改革不止在战场,也在朝堂,在市井,在学堂。”
“儿子明白。”
他看向韩文远:“文远,你的任务是仿制链霉素。三个月内,我要看到成果。”
“学生必全力以赴。”
他看向石磊:“你的装甲钢研究,不要停。这一仗或许用不上,但下一仗,下下一仗,我们需要。”
石磊重重点头。
最后,他望向南方海面,那里乌云正在积聚。
“诸位,”林凡深吸一口气,“此去,或许有人回不来。但历史会记住——在这个时代,有一群人,为了不让子孙后代再受黑水洋之耻,曾挺身而出。”
他举起右手:“大晟,万胜!”
“万胜!万胜!万胜!”
呼声如雷,压过了海潮。
舰队起锚,驶向风暴眼。
而岸上的人们知道,真正的决战,即将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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