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啊!”
艾丝·华伦斯坦的身影化作一道银色闪电,撕裂了第十八层凝固的血色空气。“绝望之剑”带着刺耳的尖啸,并非斩向空间吞噬者那扭曲的本体,而是划出一道巨大的弧线,凝练如实质的剑风如同新月,轰击在空间吞噬者左侧一片尚未被湮灭的、支撑着广场穹顶的巨型岩柱上!
“轰隆——!”
巨石倾塌,烟尘弥漫。这不是徒劳的攻击,而是精密的算计。艾丝深知无法正面抗衡那抹杀存在的力量,她的目标是制造障碍,改变环境,压缩空间吞噬者的活动范围,为其他人创造一丝喘息之机。崩落的岩石如雨点般砸向空间吞噬者,虽在接触其周身力场的瞬间便化为虚无,却成功延缓了它那不可阻挡的推进势头。
“就是现在!散开!寻找掩体!” 艾丝厉声喝道,金色的瞳孔锐利如鹰,紧盯着空间吞噬者核心结晶的每一次光芒波动。
“呃……是!” 贝尔·克朗尼从极致的恐惧中猛地惊醒。艾丝小姐还在战斗!他不能就这样瘫倒在地!少年发出一声近乎嘶吼的呐喊,用尽全身力气背起昏迷的无咎,朝着不远处一处半塌的残垣断壁连滚带爬地冲去。短刀在他手中疯狂挥舞,并非攻击,而是劈开坠落的碎石,为自己开辟道路。动起来!贝尔·克朗尼!像艾丝小姐那样战斗!哪怕只能躲开一块石头!
琉·利昂动了。在艾丝剑风出手的刹那,她已如鬼魅般无声滑出。目标并非空间吞噬者,而是几个吓傻在原地、即将被崩塌波及的【米赫眷族】残员。木刀精准地拍击在他们的后背,力道巧妙地将他们推离了危险区域。“不想死就动起来!” 她清冷的声音如同冰水浇头,唤醒了那些冒险者最后的求生本能。同时,她的目光始终锁定空间吞噬者,精灵的敏锐感知让她察觉到,在艾丝攻击岩柱、引发环境剧烈变化的瞬间,那怪物的核心结晶光芒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不稳定的闪烁。它在适应?还是环境剧变会对它造成干扰?
莉娜·塔琉姆强忍着呕吐的欲望,爬行到瓦格斯身边。治愈魔法柔和的光芒笼罩住重伤的矮人,并非治疗那几乎致命的伤口,而是构筑起一层微弱的守护屏障,抵御着四处飞溅的碎石和空间扭曲带来的无形压力。她的脸色苍白,但眼神坚定。我或许无法对抗那种力量,但只要还有一口气,我就要守护眼前的生命!
“攻击它的核心!那结晶的光芒有变化!” 琉突然高声示警。
一名【建御雷眷族】的残兵队长闻言,赤红着眼睛,发出了野兽般的咆哮:“妈的!跟它拼了!雷霆枪!” 他投出了凝聚全身魔力的最后一击,雷光长枪撕裂空气,直刺空间吞噬者胸口的暗紫结晶!
然而,现实是残酷的。
雷霆枪在进入扭曲力场的瞬间,并非被击碎或弹开,而是像被无形的橡皮擦抹去一样,从头至尾,寸寸消失,连一丝电火花都未曾激起。那队长脸上的狂怒凝固,化为彻底的绝望。
“没用的……攻击……完全无效……” 他喃喃道,下一刻,一道扩散的空间裂痕扫过他所处的区域,他连同身后的几名队员,无声无息地化为虚无。
这绝望的一幕,让所有残存的冒险者如坠冰窟。
但艾丝的攻击,似乎触动了什么。
空间吞噬者那没有面孔的“头颅”,缓缓转向了艾丝的方向。它胸口的暗紫结晶,光芒开始剧烈地、不规律地闪烁,仿佛被接连的“挑衅”所激怒。它不再满足于缓慢推进,抹杀路径上的一切,而是抬起了”手“——一条由破碎空间构成的、极不稳定的肢体。
一股远超之前的、令人灵魂冻结的恐怖波动,开始以它为核心,疯狂汇聚!
“不好!它要释放更大的范围攻击!” 琉的瞳孔猛缩。
“所有人!找掩体!最大防御!” 艾丝厉声尖叫,风王战靴爆发出强烈的光芒,她要以自己为饵,吸引仇恨,为其他人争取零点几秒的时间!
但,已经晚了。或者说,空间吞噬者的“愤怒”,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也超出了……它自身的控制极限。
那汇聚的能量并未形成有形的冲击波,而是……失控了!
“嗡——————————!!!!!!!”
一种无法形容的、让存在根基都为之颤抖的哀鸣,从空间吞噬者核心处爆发!那暗紫结晶的光芒亮到了极致,随即猛地向内塌陷,仿佛一个微型黑洞的形成!
紧接着——
“咔嚓……哐!!!!!!!”
以空间吞噬者为中心,它周围的空间——包括它脚下所站立的地面——再也无法承受这失控的、过于庞大的抹杀性能量的内部冲击,如同被撑到极限的气球,彻底破碎了!
不是裂缝,是粉碎性的崩塌!
空间结构本身,碎了!连带其承载的一切——地面、岩柱、残骸、以及空间吞噬者自身——瞬间失去了存在的基石!
一个巨大无比、边缘是锯齿状破碎空间断层的黑洞,瞬间出现,直接贯穿了第十八层的地基!
天,真的塌了!地,真的陷了!
“地……地面啊!!” 贝尔的惊叫变调。他刚刚躲藏的残垣,连同下方的大地,瞬间消失。失重感猛地攫住了他,他背着无咎,像被无形巨手抛起,向着下方无尽的黑暗坠去!
艾丝的风魔法在彻底混乱的空间乱流中失效,她如同断线的风筝般翻滚下坠。最后一瞥,她看到空间吞噬者那庞大的身躯,也随着它自己造成的空间崩塌,一同坠向深渊!
琉和莉娜紧紧抓着瓦格斯的担架,被崩塌的洪流裹挟着,坠向第十九层。碎石如雨,击打在她们仓促撑起的防御上。
赫斯提雅在教堂中惨叫一声,契约另一端传来的不再是危机感,而是整个世界的塌陷感。赫菲斯托丝工坊内所有神器在同一时间发出了濒死的悲鸣。芙蕾雅则欣赏着水晶球内,因这终极的崩塌与坠落而绽放的、前所未有的灵魂光辉。
战斗,以最惨烈、最出乎意料的方式,戛然而止。
崩塌,而非胜利或败北,成为了第十八层的终曲。所有幸存者,连同引发灾难的元凶,一起被动地坠向已知的、更深的炼狱——第十九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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