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小齐把车开得稳稳当当,眼看快到医院,突然猛打方向盘拐进辅道。“许老弟,这才八点多,回去也是对着空病房发呆。”
他拍了拍方向盘,“去我家坐坐?让你瞧瞧我那胖小子,现在能攥着奶瓶砸人了。”
许光建正揉着酸胀的太阳穴,闻言愣了愣:“去你家?会不会太突然?”
“突然啥!” 杨小齐把车停在路边,转头盯着他,“你是他干爹,头回上门是认亲,天经地义!我爸妈从早上就开始念叨,说要给你炖当归鸡汤补补。”
他指了指许光建,“你看你这黑眼圈,再不去我家喝口热汤,明天就得倒在手术台上。”
许光建被他说得心动,手指在膝盖上敲了敲:“可我啥礼也没带,空着手去像话吗?” 他摸了摸口袋,只有半包没拆的薄荷糖,还是周照霞塞给他的。
“带啥礼!” 杨小齐嗤笑一声,“我儿子现在除了奶啥也咽不下,你就是给他买金镯子,他也只会往嘴里塞。等他长牙了,你再买糖葫芦哄他不迟。”
他发动汽车,“东门那个‘阳光小区’,离这儿不远,十分钟就到。”
车刚拐进小区大门,就见两个老人在门卫室旁边张望。杨小齐按了声喇叭,李腊梅立马朝这边挥手:“小齐!是小齐的车!”
许光建刚推开车门,就被杨可算攥住了手腕。老人的手掌粗糙得像砂纸,力道却足得很:“许医生可算把你盼来了!快跟我走,鸡汤在砂锅里炖着呢,再晚就老了。”
“杨部长,您别这么客气。” 许光建被他拽着往前走,差点顺拐。
“你知道,我早不是部长咯。” 杨可算拍了拍他的后背,“你叫我杨叔就行。” 他转头对夫人梅兰喊,“快把门口那袋草莓拎上,小许爱吃甜的。”
十二楼的防盗门刚打开,一股鸡汤香味就涌了出来。
客厅里的沙发上,一个穿碎花睡衣的年轻女人正抱着婴儿喂奶,见他们进来,慌忙想把衣服拉好。“丹丹,这就是救你命的许医生。” 杨小齐把草莓往茶几上一放,“快让干爹看看咱儿子。”
丹丹的脸红得像熟透的桃子,把婴儿往许光建面前递了递:“他叫晓晓,刚吃饱,不闹人。” 小家伙裹在黄色襁褓里,眼睛闭得紧紧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
许光建小心翼翼地接过来,刚碰到婴儿的小手,那小拳头就突然攥住他的手指,软乎乎的带着温度。“这小子劲儿不小。” 他忍不住笑了,指尖被婴儿的掌心蹭得发痒。
“昨天还把我乳头咬破了。” 丹丹笑着擦了擦婴儿的嘴角,“他就认你,平时生人一抱就哭。”
梅兰端来杯蜂蜜水,杯沿还沾着点桂花:“小许快喝,润润喉。听你做了台大手术,嗓子都哑了。” 她看着许光建怀里的婴儿,突然 “哎哟” 一声,“你看这孩子,尿了!”
许光建低头一看,白大褂前襟湿了一大片,热乎的液体正顺着衣摆往下淌。“这…… 这可咋整?” 他手忙脚乱地想把婴儿递出去,却被小家伙攥着手指不放。
杨小齐笑得直拍大腿:“干爹这是被认亲了!咱晓晓给你留记号呢!” 他从衣柜里翻出件蓝色衬衫,“穿我的,宽松,比你那紧绷绷的白大褂舒服。”
换好衣服出来,鸡汤已经盛在青花碗里。许光建刚喝两口,就见杨可算从电视柜抽屉里摸出个红布包,往他面前一推:“这里面是五万,你先拿着。”
“杨叔这可使不得!” 许光建把碗往桌上一放,鸡汤溅出几滴在桌布上,“治病救人是我的本分,哪能要您的钱?”
“这不是医药费。” 杨可算按住他的手,指节泛白,“当年你说我办公室靠窗的位置聚气,让我挪过去;又说我适合开公司,别在单位耗着。我听了你的,现在公司虽然不大,但比以前强十倍。这钱是谢你指了明路。”
“那也是您自己有魄力。” 许光建把红布包推回去,布包边角磨得发亮,看着有些年头了,“要是以后公司有员工生病,我帮忙看看还行,这钱我真不能收。”
杨小齐在旁边帮腔:“爸,干爹是实在人,你硬塞反而生分。” 他给许光建夹了块鸡腿,“咱说点正经的,你不是有病人要问干爹吗?”
杨可算叹了口气,把红布包塞进抽屉锁好:“算我欠你的。” 他突然压低声音,喉结动了动,“小许,白血病你能治不?我合伙人郑大成的儿子,骨髓移植后总排异,现在天天输血,胳膊上的针眼比星星还密。”
许光建舀鸡汤的勺子顿在半空:“得看具体情况。移植后排异有轻有重,有的调理调理就好,有的得重新配型。”
他放下勺子,“孩子多大了?”
“十一岁,叫郑圣通。” 杨可算从手机里翻出照片,手指在屏幕上摩挲着,“这孩子以前爱踢足球,能连着踢两小时不喘气。现在瘦得只剩一把骨头,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
照片里的男孩躺在病床上,胳膊上插着输液管,脸色白得像宣纸,但眼睛亮得很,正对着镜头比耶。
许光建的心猛地揪了一下 —— 像看到当年住院时认识的小病友,那个总给他带橘子的男孩。“明天下午我有空,你带我去看看。”
“真的?” 杨可算的眼睛突然亮了,像黑夜里点了盏灯,“我跟郑大成说过好几次,让他找你看看,他总说西医治不了这病。”
“别这么说。” 许光建喝了口鸡汤,暖意从胃里散开,“中西医各有各的道,能让孩子少遭罪就行。” 他看了看表,“明天下午三点,我在医院门口等你们。”
杨可算非要留他住下,许光建指着窗外:“我得回医院看看商主任,他今天刚能说话,我不放心。”
他起身时,李腊梅塞给他个保温桶,“鸡汤带回去,热一热就能喝,里面放了当归,补气血的。”
下楼时,杨小齐突然说:“娃干爹,郑大成那人脾气倔,明天他要是说啥不好听的,你别往心里去。”
“没事。” 许光建拎着保温桶,夜风把头发吹得乱七八糟,“只要能救孩子,他就是骂我两句也无妨。”
第二天刚到医院,就听见中医内科传来吵嚷声。
许光建走过去一看,门口围了里三层外三层,一个秃头男人正拍着桌子骂:“吃了你开的破药,我弟现在连气都喘不上了!你们这是谋财害命!”
许光建挤进去,见病床上的男人嘴唇紫得像茄子,胸口起伏得厉害,心电监护仪上的曲线跳得跟波浪似的。
老中医刘顺康满头大汗,白胡子上沾着汗珠:“我开的是治感冒的药,荆芥、百部、陈皮…… 都是常用药,不可能有毒!”
“没毒?那他为啥吐绿水?” 秃头男把药方拍在桌上,纸页都拍皱了,“你自己看!这是不是你开的方子?”
许光建拿起药方,眉头慢慢皱起来。药方上的字迹龙飞凤舞,但配伍没毛病,都是治风寒感冒的常用药。
他突然瞥见墙角的垃圾桶,快步走过去扒拉 —— 里面混着几片深绿色的叶子,边缘带着锯齿,看着眼熟。
“这药是在哪抓的?” 许光建捏着叶子问,指尖沾了点黏糊糊的药汁。
“对面的惠民药房!” 秃头男瞪着他,眼珠子都快凸出来了,“你谁啊?穿白大褂就敢在这指手画脚?”
“我是神经外科的许光建。” 他把叶子递给旁边的护士,“送去化验室,这是马钱子的叶子,根有毒性。” 他转向刘顺康,“刘医生,你方子上的半夏,是不是标了‘法半夏’?”
刘顺康愣了愣,赶紧点头:“是啊,法半夏经过炮制,没毒性……”
“但药房可能给错了。” 许光建指着药方上的 “法” 字,那一点写得太轻,看着像 “生”,“你看这字迹,‘法’字像‘生’,生半夏有毒性,要是再混了马钱子……”
话没说完,化验室的护士就跑进来:“许医生,是生半夏!还有马钱子成分!”
秃头男的脸 “唰” 地白了,嘴唇哆嗦着:“我…… 我错怪你了?”
刘顺康抹了把汗,对许光建拱手:“多谢许医生,不然我今天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许光建刚回到诊室,杨小齐的电话就打来了:“娃干爹,我跟郑大成在医院门口呢,他带了一筐草莓,说是自家种的。”
“让他别带东西。” 许光建拿起白大褂往身上套,“我这就下去。” 他走到窗边,看着楼下停着的黑色轿车,突然觉得今天的阳光格外暖 —— 适合治病,也适合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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