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中年汉子愣了愣,放下锄头:“将军,俺们不是不信您,只是郭图的人说得有鼻子有眼……”王凯从怀中掏出田豫的信,递给老妇人:“这是田校尉的绝笔信,他让某护你们周全。某若降敌,对得起田校尉的在天之灵吗?”老妇人摸着信上的字迹,眼泪掉在纸上:“是子鱼的字……将军,俺们信您!”
人群渐渐安静下来,突然,一个孩童指着山下大喊:“追兵来了!”众人望去,只见远处尘土飞扬,淳于琼的骑兵正往山上冲来。“张合!”王凯大喝一声,“带工匠队把连弩车装好,在坡口布防!”张合早已带着人准备就绪,十具连弩车很快组装完毕,工匠们往机括里装填弩箭,动作麻利得不像第一次操作——这是田豫生前反复操练的结果。
“放箭!”张合一声令下,六十支大弩箭同时射出,像一排黑色的闪电,瞬间射倒了十几个骑兵。淳于琼气得哇哇大叫,下令骑兵冲锋:“给某冲上去,把机关图抢回来!”骑兵们挥舞着马刀冲上来,却被突然滚下来的巨石砸得人仰马翻——那是徐晃带着士兵搬来的,利用了太行山地势的落差。
周仓拖着伤臂,捡起一把断刀,带着几个亲兵冲上去,与冲过弩箭阵的骑兵厮杀。他的铁爪挥舞得虎虎生风,虽少了一臂,却比寻常士兵更勇猛,一个骑兵被他抓住头盔,硬生生扯下马来。“仲业,回来!”王凯大喊,却见一支冷箭射向周仓的后背,他想都没想,扑过去把周仓推开,箭簇擦着他的肩膀飞过,带起一片血花。
“主公!”周仓红了眼,铁爪插进那个射箭士兵的胸膛,把他甩下山坡。此时,牵招带着乌丸突骑从侧面冲了出来,马刀劈砍的声音、士兵的惨叫声、流民的哭喊声混在一起,在山谷里回荡。王凯看着身边倒下的士兵,看着流民们互相掩护着往后退,心中像被刀割一样——这乱世,活着从来都不是容易的事。
激战了一个时辰,淳于琼的骑兵终于退了。山坡上躺满了尸体,有士兵的,也有流民的。一个年轻的工匠抱着被射死的同伴哭,那是田豫的旧部,昨天还在跟王二柱讨论如何改良连弩。王凯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却发现自己说不出一句安慰的话。
“主公,此地不宜久留,淳于琼可能会搬救兵。”田丰走过来,脸上沾着尘土,“按地图所示,往前再走五十里,有个墨门旧寨,可暂避一时。”王凯点头,让徐晃带着人清理战场,把阵亡的士兵和流民埋了,又让李典安抚剩下的人。
埋尸体的时候,那个抱着田豫木牌的老妇人突然晕倒在地。医官检查后,摇了摇头:“是饿的,加上伤心过度,怕是不行了。”王凯蹲下身,从怀里掏出最后一块粟饼,掰碎了喂进老妇人嘴里。老妇人缓缓睁开眼,抓住王凯的手:“将军……替俺给田校尉磕个头……”说完,头一歪,没了气息。
王二柱忍不住哭了:“主公,这日子啥时候是个头啊?”王凯看着老妇人冰冷的脸,又望向连绵的太行山脉,眼中闪过一丝坚定:“等咱们找到墨门旧寨,造出更厉害的机关,守住一方水土,日子就会好起来的。”他知道这是安慰,也是给自己打气——在这乱世,只有变强,才能保护想保护的人。
队伍继续前行,雾气越来越浓,山路也越来越陡。牵招的乌丸骑兵在前面开路,他们熟悉山地,很快找到了一条隐蔽的小路。走了约摸两个时辰,前方突然出现一片竹林,竹林深处隐约可见石墙的轮廓。“那就是墨门旧寨!”田丰指着前方,脸上露出一丝喜色。
竹林深处的石寨早已破败,断墙爬满了藤蔓,寨门的青铜锁锈迹斑斑,上面刻着模糊的“墨”字。王凯让张合带人警戒,自己带着王二柱、周仓和几个工匠走进寨内。寨子里长满了荒草,中间有个石台,台上摆着一个青铜匣子,上面刻着复杂的纹路。
“这纹路跟田校尉机关图上的一样!”王二柱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摸着匣子,“田校尉说,这是墨者的信物。”王凯刚要伸手去拿,石台突然震动起来,四周的草丛里射出几支弩箭,幸亏周仓反应快,用铁爪打飞了弩箭。“有机关!”张合立刻带人冲进来,警惕地看着四周。
“莫要动手。”一个苍老的声音从屋顶传来,众人抬头望去,只见一个穿着青色道袍的老者站在房梁上,手里拿着拂尘,“此乃墨门护宝机关,非有缘人不可取。”老者轻轻一跃,落在石台上,动作轻盈得不像个老人。王凯认出他腰间的令牌——与玄机子道长的一模一样,都是五斗米道的信物。
“道长是玄机子前辈的同门?”王凯拱手问道。老者抚须笑道:“贫道清虚,乃玄机子师弟。田豫生前曾托吾等守护墨门旧寨,说日后会有能解‘护民’之道的人来取秘宝。”他指着青铜匣子,“此匣内藏《太平要术》残卷,里面夹着墨门失传的机关总图,只有心怀苍生者才能打开。”
周仓忍不住道:“俺主公就是心怀苍生之人!为了护流民,甘愿背上通敌骂名!”清虚道长看向王凯,目光仿佛能穿透人心:“将军可知墨者之道?”王凯想起田豫信中的话:“墨者止戈,只为护民。某虽非墨者,却愿以护民为己任。”
清虚道长点点头,从袖中取出一枚玉符,插进青铜匣子的凹槽里。匣子“咔哒”一声打开,里面果然有一本泛黄的《太平要术》,书页间夹着一张羊皮地图,上面画着复杂的机关城布局,还有连弩车、转射机、籍车的改良图样,比田豫的图纸更精妙。
“这籍车可投射火炭,外包铁皮,埋在地下更隐蔽。”清虚道长指着图纸讲解,“连弩车可改为八人操作,一次能射八十支箭,射程更远。”王二柱看得眼睛发亮,掏出炭笔在衣角记下要点:“田校尉要是能看见,肯定高兴坏了!”
突然,寨外传来喊杀声,张合冲进来道:“主公!郭图带着张邈的人来了,足有三千!”清虚道长脸色一变:“这些人定是为机关图而来!寨后有密道通往太行深处的墨门机关城,将军快带众人从密道走,吾等留下断后!”十几个穿着道袍的弟子从暗处走出来,个个手持长剑,眼神坚定。
王凯握紧手中的《太平要术》:“道长,某不能让你们送死!”清虚道长笑道:“护宝乃吾等使命,将军若能护流民周全,便是对吾等最好的报答。”他递给王凯一枚青铜钥匙,“机关城的大门需此钥匙开启,里面有墨者留下的器械和粮饷,可解燃眉之急。”
王凯不再犹豫,让李典带着流民从密道撤离,自己带着徐晃、张合、牵招等人留下来协助清虚道长。清虚道长让人启动寨内的机关,只见地面突然裂开,露出一排排尖刺,寨墙上的箭孔弹出转射机,瞬间射倒了冲进来的十几个士兵。
“放籍车!”王凯大喊道,工匠们立刻点燃籍车里的火炭,投射到敌阵中。火炭落在士兵的甲胄上,瞬间燃起大火,惨叫声此起彼伏。郭图气得大喊:“王凯小儿,快把机关图交出来!不然踏平此寨!”王凯冷笑,拿起一把弩箭,瞄准了郭图的坐骑——这是他按现代弹道学改良的弩箭,精准度远超寻常弩箭。
弩箭射出,正中马眼,坐骑轰然倒地,郭图摔在地上,被亲兵扶起来。“撤!”郭图又惊又怒,带着人往后退。清虚道长见状,对王凯道:“将军快走吧,他们还会再来的!”王凯拱手道:“道长保重!某若他日成事,定来报答!”
带着众人走进密道,身后传来清虚道长的诵经声和士兵的喊杀声,王凯知道,他们怕是凶多吉少了。密道里漆黑一片,只有火把的微光在晃动,流民们互相搀扶着往前走,孩童们吓得不敢出声。周仓走在最后,断臂处的伤口又渗出血来,却死死握着铁爪,警惕地看着身后。
走了约摸一个时辰,前方出现光亮,密道的出口在一处悬崖边,下面是茂密的森林,远处隐约可见一座依山而建的城池轮廓——那就是墨门机关城。王凯让人放下绳索,先把老弱妇孺送下去,自己最后一个离开密道。站在悬崖下,他回头望去,密道入口已被石块堵住,清虚道长和弟子们怕是再也见不到了。
当晚,队伍在机关城外扎营。王凯打开《太平要术》,里面除了机关图,还有墨者的护民理念,与他的想法不谋而合。王二柱和工匠们围着机关总图,兴奋地讨论着改良方案,周仓靠在火堆旁,用布擦拭着铁爪,断臂处的绷带已换成新的。
李典端来一碗热粟粥,递给王凯:“主公,流民们都安顿好了,只是……有几个孩子发烧了。”王凯立刻起身,跟着李典去看孩子。他用现代医学知识诊断出是风寒,让人煮了姜汤,又用酒精(按基础工程学原理蒸馏而成)擦拭孩子的额头降温。流民们看着他忙碌的身影,眼中满是感激。
夜深了,王凯坐在火堆旁,看着手中的机关图,又想起田豫、清虚道长和那些牺牲的弟兄。他知道,这《太平要术》和机关图不仅是宝物,更是沉甸甸的责任。袁绍、张邈还在追杀,董卓祸乱朝纲,流民们流离失所,这乱世之路,才刚刚开始。
周仓走过来,坐在他身边:“主公,某虽少了一臂,仍能为您杀敌。”王凯拍了拍他的肩膀:“仲业,以后咱们就在这机关城立足,造出厉害的机关,护着流民,等着时机。”周仓点点头,望向远处的机关城,眼中闪过一丝期待。
火堆旁,王二柱还在研究机关图,嘴里念叨着:“田校尉,您看,这转射机可以360度转动,比您设计的更灵活。”月光洒在他的身上,也洒在机关图上,那些复杂的纹路仿佛活了过来,在夜色中闪烁着微光。王凯知道,这些微光,不仅是墨者的智慧,更是这乱世中不灭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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