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大同街治安小学的风声随着巡防队和驻所各部门的调查统计表传开的时候，整个大同街治安所上下就像点燃的油锅一样。
瞬间沸腾。
知识改变命运，虽然时人并不懂的这句话，但在民众朴素的认知里，文化人就是上等人。
这个认知并不会因为共和而改变。
不光是巡防队员们，就连正式探员得到确切消息后也是找长官打听，探员子女在不在就学范围，已经在其他区就学的能不能转学。
正式探员相对于队员们社会地位和收入都不是一个等级，但同样的苦恼都是入学难，好学校难，近学校难。
7000人里面只有600人能够上公私小学。那场面当然是各显神通。
赶上哪一年公立学校名额紧张，又不想上私立学校的，只能想办法到其他辖区就学了。
现在大同街治安小学筹建，当然是一片欢腾。
相当于把600人的小学名额直接接近翻倍。
怎么能不让人神往。
只是当更多细节透漏出来时，人们的高兴劲儿就消停了些。
每年6磅的高昂学费，让不少人望而却步。
但这个也不是所有人都觉得贵的，公立学校上不了，私立学校同样没名额，现在能有资格上学，已经是莫大的不容易了。
这其中最热切的群体反而是一直没什么存在感的内勤队员和驻所队员们。
相对于派遣式巡防队员，他们这些正式队员有多年积蓄，有所长补贴，有日常工作各种杂项收入。
差的也就是个上学名额而已。
要说学费贵，完全可以把大同街治安小学看做一个私立的行业内部小学。
私立小学大多数也是某个特殊群体，比如商会，大型工厂领头组建，附带了一些关键人等参与。
外人是很难进入的。
在大同街治安所的统计调查工作随着学校信息的逐步披露，工作进度也陡然加快。
另一边，受委托方利源号很快就拿下了大同街临湖地块儿。
比预想的面积大了一点，主要是有些地方不适合分割。
最后的成交总面积是6亩3分。
总成交金额是3360磅，加上杂税费将近3500磅。
从风声传出到选址敲定，不过用了5天而已。
当地址传出后，不少人跑到陈阳一中后面实地参观。
有说这里文气汇聚，所以才能学校云集。
有的说这里向阳面水，是上等福地。
对比，袁平听说也只是付之一笑。
大同街上银行钱号不多，但明礼街多啊，合作的银行敲定了几家和治安所还有报社有经常合作的。
条件也好谈，无非是利息和担保问题。
另一边还有治安所合作商家的表态背书。
这个倒不是强制担保，哪怕需要上学名额的队员在某个工厂上班，但治安所不会强制要求你必须为员工担保。
提供统一担保的是让各大银行更放心的大同街治安所。
抵押物就是价值5000磅的大同街治安小学。
由于是3磅，2磅，1磅，每年的固定支出项特殊贷款。
这笔钱会在贷款办理后统一交付给大同街治安小学，每年最高额度1500磅。
担保上限5000磅，也就是说能支撑3到4年的时间。
至于后面，其实也没有那么大风险。
首先每年1500磅的额度肯定是用不完的，总有不愿意贷款或不愿意贷那么多的。
另外，所有入学年龄段分布虽然不均匀，但还是会有不少大龄高年级学生。
有的是初小毕业，有的是小2小3。
两三年以后，就会陆续毕业。
这时候就会进入还款期。
按一个学生6年最多借18磅算，到第10年还清也就36磅。
在4年还款期限内，每年还款9磅，以一个学徒每年24磅到36磅的收入，完全可以负担。
如果中间出现意外，或者说学生逃债的，那这笔钱就由大同街治安所垫付。
然后由治安所向学生追偿，如果还不能偿还的，那就得从其家长薪水里面扣除了。
没错，所有学生的家长都是治安所探员队员，工资发放都是从内勤室走账下发。
还能怕你赖账？
一周之后，大同街治安所所有职员子女就学情况统计结束。
“315人？”
看到这个数字，袁平有些惊讶，500人的名额用不完，要知道，机动队100人就有103个学龄子女。
按大致比例，整个大同街治安所应该差不多1500人左右。
三分之一的名额都用不完，着实出乎预料。
“什么原因，搞明白了吗？”
“是你们内勤室没有把政策和好处宣贯到位？”
6磅每年的学费对于大部分家庭还是很有压力的。
相当于队员们将近两个月的薪水。
就算是首付的3磅，如果是家里孩子多的，也是沉重负担。
“各种原因都有，不光是学费问题。”
学生多了发愁，学生不够也是着急，张兰感觉这工作真是够磨人的。
“从目前统计的学龄儿童情况看，大部分都是没上过学或只上过一两年学的。”
“这315人里面1年级和2年级的占了大办，3年级的就急剧减少，4年级的几乎没有。”
“反而是5年级需求的不少。至于需要上6年级的，和4年级一样，几乎没有。”
学生就学年级段并不是平均分布，而是集中需求在一二和五年级。
袁平略微思考一下就明白了出现这种情况的原因。
大部分人都是没上过学，或只上过一两年学就无以为继了。
所以1年级和2年级的需求最大。
而能上到3年级的，大多数会咬咬牙供孩子上完4年级，这样就算是初小毕业了。
而初小毕业就可以在多数行业当学徒工，只是比高小毕业要多留几年而已。
5年级的需求则主要来自初小毕业的学生，6磅的学费相对于私立学校8磅学费，反而少了许多，而且没有了名额的限制。
所以袁平拿到的需求统计就看起来有点儿怪异了。
“一些适龄的孩子现在已经各自有了营生，有的跟着打杂学徒，有的在街上卖报，有的给人家当小厮跑腿儿。”
“虽然挣的不多，但也是一份收入。如果去上学，那家里就少了一份收入，多了不少支出。”
听到这个理由，袁平也不知怎么说才好，既然都是学徒，有些工作认不认字还真没什么太大区别。
至少在前期是看不出太大差距的。
要说什么职业成长性，未来规划啥的，对一个在温饱线上挣扎的家庭来说，好像也没什么太大的意义。
“空缺的这一百多个名额，开放给重点合作的商家。”
“另外，对于治安所队员中家庭条件允许的，再进行重点劝说。”
“还有一些有就学意愿，但家庭实在无力支撑的……”
“由治安所统一协调，加大学业贷款额度。仍由治安所担保。”
“治安所职工子女自身有意愿就学的，职工本人禁止阻挠，如有类似情况，所里要负责做通工作。”
一连串的指令让张兰赶紧记下，虽然工作有遇困难，但她并不太担心。
相比于其他重大问题，这点儿麻烦对她来说已经是毛毛雨了。
“离开学还远，时间还很充足。”
“我相信，500人不是我们工作的极限。”
解决问题的同时，还给下属以鼓励，袁平觉得自己这个长官当的很尽职尽责了。
“所长，你是不是又要朝令夕改了？”
现在厮混熟悉了，张兰说话有时候就有些随意。
“500人是学校容纳的极限了！你就算想再往上加也没地方了！”
对于袁平的毛病，张兰太清楚了，当你以为这是夸张迈大步的时候，他总会告诉你，这不还没扯到蛋吗？
再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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