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后，沈屹然的房子打算过户给别人。
站在落地窗前的沈屹然挂断与房产中介的电话，目光落在窗外渐沉的暮色上。
这个视角曾见证过他无数个平凡的夜晚，也曾在不经意间捕捉过隔壁阳台那个熟悉的身影。
他最近要出差，打算把这套房子出手，以后回来了也可以去另一个城区的房子居住，反正都没差。
这个念头并非一时兴起。自从云阖开始刻意回避他，这件事就已经有了去做的必要。
他起身开始收拾行李，动作有条不紊。衣柜里的衣物按季节分类整理，书架上的书籍仔细打包。
他本可以让助理来帮忙打包的，但想了想还是自己来吧，反正要带走的东西也不多，其他的东西就当送给下一任房主了。
第二天一早，中介准时带着客户上门。沈屹然开了门，地看着陌生人在他的私人空间里走动、评价，感觉自己像个局外人。
他东西已经送走了，今天开了门就可以离开，后续事宜都交给了中介和助理。
“这房子的视野真不错。”年轻的女客户走到窗边，恰好是沈屹然平时最喜欢站立的位置。
从那里望出去，可以看见云阖的阳台。那几盆绿植依然郁郁葱葱，但摆放的位置有了细微的变化——像是有人特意调整过，为了避免与这边的视线相交。
沈屹然不动声色地移开目光。
“沈先生是因为工作调动才决定卖房的吗？”中介随意问道。
“算是吧。”沈屹然给出一个模糊的回答。
陆非的出现，为这段关系画上了句号，他也没必要一厢情愿地坚持。
想起云阖在另一个人面前展露的轻松笑容，沈屹然终于明白，云阖的回避不是出于羞涩，而是真的不想与他有更多交集。
“沈先生？”中介的声音将他从回忆中唤醒，“王先生他们很满意，想聊聊价格细节。”
沈屹然点点头，让对方有事和自己的助理联系，然后也准备离开。
临走听到他们兴奋地规划着要如何布置这个空间，沈屹然感到一种复杂的释然。
这个见证了他单恋结束的地方，即将迎来新的故事。
沈屹然拎起收拾好的行李箱，最后环顾了这个生活了三年的家，开门出去。
所有的记忆，以后都将被封存在这里。
下楼的时候沈屹然看到了走在一起的云阖和陆非，但他只是看了一眼，点头示意了一下，随后放好行李上车。
车启动后，缓缓离开，将那个熟悉的楼层甩在了身后。
路上，沈屹然让助理订了第二天去国外的机票，打算出差。
……
此时林阖家里，一道身影正站在窗前，看着沈屹的车缓缓离去。
他的手指突然地攥紧了窗帘，心里某个地方突然空了一块。
陆非从身后走过来，顺着他的目光望去：“你在看什么？”
云阖沉默良久，才轻声回答：“没什么，就看看”
他没听到对面房子里发生的事情，只看到了沈屹然拉着行李箱上车的一幕，以为沈屹然跟以前一样，只是有事出门，后面就会回来了。
但他心里老感觉不对劲，沈屹然出差从来没亲自带过行李箱，都是助理带的，这次的助理不知道是有其他事去忙了，竟然没有跟随一起。
他不知道，这一次的告别，距离下一次亲眼见到沈屹然，已经是两年后。
……
云阖站在厨房里，手里握着的水杯已经很久没有移动。他的目光穿过窗户，落在对面那扇紧闭的窗帘上。
整整一个月了。
这不对劲。
沈屹然出差从未超过半个月，而现在，对面公寓的窗帘已经连续一个月没有拉开过。
每天早上再没有那扇门打开又关上的声音，晚上也看不见客厅的灯光准时亮起。
云阖放下水杯，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琉璃台。他回忆起最后一次见到沈屹然的情景——那是在地下停车场，沈屹然正把行李放进后备箱。
那天云阖和陆非刚好要出门，沈屹然看见他们，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什么也没说。
当时云阖以为那只是又一次普通的出差。
“你在想什么呢，喊你都听不见”陆非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沈屹然，”云阖轻声说，“他出差一个月了，还没回来。”
陆非走到窗边，顺着云阖的目光望去：“说不定是项目延期了……不然就是去别的公司了呗”
这个可能性让云阖的心猛地一沉。
第二天下午，云阖正在整理阳台上的绿植，忽然听见走廊里传来陌生的谈笑声。
他下意识地透过猫眼向外看，只见一对年轻男女正站在沈屹然的门前，身边跟着一个穿着职业套装的中介。
“这套房子的前任房主保养得很好，”中介一边开门一边介绍，“布局合理，采光充足，只需要做些简单的装修就能入住了。”
云阖的呼吸停滞了一瞬。
前任房主？
他猛地打开门，中介和那对年轻夫妻惊讶地转过头来。
“抱歉，”云阖艰难地开口，“请问你们是……”
“你好，有人刚买下了这套房，”中介微笑着解释，“正准备搬过来。”
年轻男子友好地点头：“我们刚买下这里，正打算重新装修一下”
后面的话云阖已经听不清了。他的耳朵里嗡嗡作响，全身的血液仿佛在瞬间凝固。
沈屹然把房子卖了。
这个认知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他的胸口。他扶着门框，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
“您没事吧？”年轻女子关切地问。
云阖摇了摇头，想说点什么，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他只能勉强挤出一个笑容，然后缓缓关上门。
背靠着冰冷的门板，云阖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原来这不是一次普通的出差，而是再也不回来了。
云阖没想到一个平静的午后，在他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沈屹然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搬走了。
他想起最后一次在停车场见到沈屹然时，对方眼中那一闪而过的复杂情绪。当时他有点看不懂，现在才明白过来是什么意思。
沈屹然给了他太多机，而他却一次次地退缩、逃避。
沈屹然终于放弃了。
云阖坐在地上一动不动的。
窗外的阳光透过来，在地板上投下细长的光斑。这个角度，刚好能看见对面阳台的一角。那几盆绿植在阳光下舒展着枝叶，而曾经照料它们的人，再也不会回来了。
陆非回到家时，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幕。
“怎么了？”陆非急忙蹲下身。
阖抬起头，眼睛里盛满了陆非从未见过的痛苦。
“他走了，”云阖的声音嘶哑，“再也不会回来了。”
这一次，连远远偷看的资格都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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