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众人还没从震惊中缓过来之际。
异变再次发生了。
远方的官道尽头,一骑快马,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正以一种近乎于自杀般的速度,朝着他们的方向狂奔而来。
马上骑士的身影,在颠簸中摇摇欲坠,仿佛随时都会从马背上摔落。
“什么人?!”
“站住!”
负责在外围警戒的汉神骑斥候立刻警觉起来,数十名骑士同时驱马上前,手中的手弩已经对准了那个飞速靠近的身影。
“军……军情!十万火急!!”
那骑士的声音,因为极度的嘶吼和脱力,已经变得尖利而扭曲。他仿佛没有看到前方那些黑洞洞的弩口,依旧在疯狂地催动着胯下的战马。
“自己人!让他过来!”赵云的眉头瞬间皱起,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斥候们闻令,立刻让开了一条通道。
那匹快马,在冲到赵云面前时,终于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悲鸣一声,轰然倒地。
马上的骑士,也重重地摔在了地上,他挣扎着,用尽全身的力气,从地上爬了起来,朝着赵云和徐庶的方向,踉踉跄跄地扑了过来。
“将……将军!军……军师!”
那是一个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的年轻斥候,他身上的铠甲早已破碎不堪,浑身浴血,脸上满是烟火熏燎的痕迹和数不清的伤口。他的左臂,更是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扭曲着,显然已经断了。
他跑到赵云面前,再也支撑不住,双膝一软,直接跪倒在地,口中,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眼中,是无尽的惊恐与绝望。
“别急,慢慢说。”徐庶连忙上前,扶住了他摇摇欲坠的身体,又从亲卫手中接过一个水囊,递到了他的嘴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那斥候猛灌了几口水,仿佛找回了一丝力气,他死死地抓住徐庶的胳膊,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
“交……交州!交州出事了!”
“五溪蛮!五溪蛮起兵三万,攻打苍梧郡!”
“李敢将军,奉交州刺史士燮之邀,率我汉神骑五千精锐,并零陵郡兵一万,前往驰援。可……可是……”
说到这里,他的声音再次带上了哭腔。
“那苍梧太守吴巨,临阵倒戈!他……他勾结了五溪蛮子!”
“他给我们军粮里下了毒!那是一种山林草毒,弟兄们吃了之后,上吐下泻,浑身无力!现在,我们有一半的人,都中了毒,失去了战力!”
“吴巨那狗贼,还趁机偷袭了我们!现在,李敢将军带着剩下的人马,被死死地困在了苍梧郡的苍龙山里,出不来了!”
“什么?!”听到这个消息,赵云和徐庶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吴巨倒戈?李敢被困?
这怎么可能?!
“不止如此!”那斥候的声音,愈发凄厉,“那吴巨,还趁机擒住了前来劳军的士燮!现在,他正拿着士燮的官印,号令交州各郡,让他们发兵,说……说是要剿灭我们这支‘叛军’!”
“驻扎在汉中外围,防备刘备的那五千交州兵,也被他给召回去了!”
“还有!那些该死的五溪蛮,他们竟然还和百越族达成了协议!”
“百越族,出兵五万!举全族之力,正兵分两路,一路攻打零陵郡,一路正朝着我们苍梧郡的方向杀来!”
“曹敏将军,在得知李敢将军被困之后,心急如焚,不等您的将令,便擅自带了五千汉神骑去支援。结果……结果被引入了一片毒瘴之地,现在也被困住了,形势危急!”
“百越……五万?!”赵云的脑子嗡的一声,他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五溪蛮三万,百越五万,再加上吴巨的叛军,以及可能被胁迫的交州各郡兵马……
这敌人的总兵力,加起来,已经超过了十万!
而且,还都是那些不讲任何道理,穷凶极恶的蛮族!
“李敢将军和曹敏将军,他们派出了上百路的传令兵,向四方求援。往荆州方向的,恐怕一个都冲不出来。只有我……只有我一个人,拼死杀了出来,是想来找军师求援的!”
那斥候说到最后,再也抑制不住,抱着徐庶的腿,嚎啕大哭起来。
“军师!将军!求求你们,快去救救李将军和曹将军吧!去晚了……就真的来不及了啊!”
整个官道之上,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那年轻斥候,绝望而又凄厉的哭喊声,在冰冷的空气中,久久回荡。
李敢,曹敏。
这两个名字,对他而言,绝不仅仅是麾下的将领。
李敢,是当初跟着他在新野,第一个站出来,选择追随他的老人。
他勇猛,憨直,是他赵云手中最锋利的一把矛。
曹敏,更是他亲手从死人堆里提拔起来的汉神骑中唯一的女将。
她心思缜密,作战勇敢,是他最信任的副将之一。
他们,都是他赵云的兄弟,是他的手足!
可现在,他们却身陷绝境,生死未卜。
一股滔天的怒火,混杂着刺骨的冰冷杀意,从赵云的胸腔之中,轰然爆发!
“吴巨!”
他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血。
他根本不用细想,就瞬间明白了这背后那盘根错节的阴谋。
好一个吴巨!好一个苍梧太守!
这哪里是临阵倒戈?这分明是一场蓄谋已久的,针对他汉神骑,针对他赵云的,惊天大阴谋!
他先是假意向士燮求援,引诱荆州派兵。
然后,又以粮草下毒的卑劣手段,废掉李敢大军的战力。
紧接着,再与五溪蛮里应外合,将李敢所部,死死地困在山中。
与此同时,他又擒住士燮,围攻于汉神骑,号令交州各郡,形成一个巨大的包围圈。
这还没完!
他还勾结了百越族,让他们趁机出兵,攻打防备空虚的零陵郡。
其目的,昭然若揭!
他就是要借着这个机会,一举歼灭他赵云在交州边境的精锐,近万人的汉神骑!
然后,再顺势吞并整个交州,取代士燮,成为新的交州之主!
最后,再以交州为根基,与五溪蛮、百越族合兵一处,图谋他刚刚才打下来的根基未稳的荆州!
好大的野心!好毒的计策!
“吴巨此人,不臣之心,恐怕早已不是一日两日了。”一旁的徐庶,也从最初的震惊中冷静了下来,他那双总是带着几分儒雅的眸子里,此刻闪烁着冰冷的寒光。
“他这是想取士燮而代之,与五溪蛮共分交州,然后染指荆州。只是我没想到,他的胃口竟然如此之大,连百越族都拉拢了过来。看来,他是想趁着中原大乱,曹操、刘备、孙权无暇南顾之际,在南方,也做一番霸主的美梦。”
“霸主?”赵云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冰冷的充满了无尽杀意的笑容,“他配吗?”
他现在,恨不得立刻插上翅膀,飞到那苍梧郡,将那个叫吴巨的狗贼,一寸一寸地,凌迟处死!
可是……
理智,却像一盆冰水,将他心中的那股滔天怒火,给浇灭了大半。
他看着眼前那名还在哭泣的斥候,看着周围那些同样面露惊骇的汉神骑将士,一股深深的无力感,涌上了他的心头。
他虽然有着先知先觉的优势,有着逆天的系统。
但是,这些东西,并不能让他凭空变出十万大军,去对抗那些穷山恶水里出来的穷凶极恶的蛮族!
他现在手上,能动用的兵力有多少?
他自己身边,这支刚刚经历了一场大战,疲惫不堪的数千汉神骑。
江陵城中,由陈彪率领的同样只有数千人的汉神骑。
剩下的,便是那些刚刚被整编过来,还未形成真正战力的各郡郡兵。
满打满算,能拉上战场的,不过一万多汉神骑和一万多各方杂兵。
用这点兵力,去对抗敌人那超过十万的由蛮兵、叛军、以及各郡郡兵组成的庞大军队?
这跟送死,有什么区别?
赵云的脑子,在飞速地运转着。
他第一次,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棘手。
这已经不是一场单纯的可以通过他个人的武勇,或是系统的黑科技,就能扭转战局的战斗了。
这是一场,真正意义上的,国与国之间的,总体战!
考验的,是兵力,是后勤,是战略,是人心!
“军师,”赵云的目光,投向了身旁的徐庶,声音里带着一丝沙哑,“依你之见,我们现在,该当如何?”
这是他,自出山以来,第一次,用这种近乎于求助的语气,向别人征求意见。
徐庶沉默了。
他那颗总是能运筹帷幄,算无遗策的大脑,此刻,也同样在飞速地运转着。
良久,他才缓缓地开口,声音里,充满了凝重。
“主公,为今之计,我们只有一个选择。”
“什么选择?”
“调兵。”徐庶一字一顿地说道,“将我们驻扎在荆南各郡的所有汉神骑,尽数调集起来!合兵一处,前往零陵,驰援李敢和曹敏二位将军!”
“可是……”赵云的眉头,紧紧地锁了起来,“若是如此,我荆州,岂不是成了一座不设防的空城?”
“没错。”徐庶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一个苦涩的笑容,“这,就是敌人最高明,也最恶毒的地方。”
“他就是要逼我们,做出一个选择。”
“要么,我们为了保全荆州的根基,眼睁睁地看着李敢将军和曹敏将军,以及那上万的弟兄,被他们活活困死,全军覆没。”
“要么,我们就倾巢而出,去救他们。但那样一来……”
徐庶没有再说下去,但那意思,已经不言而喻。
那样一来,他们好不容易才打下来的荆州基业,就会瞬间,暴露在所有饿狼的面前!
北方的曹操,江东的孙权,甚至,是襄阳城里那个表面恭顺,实则狼子野心的蔡瑁!
他们每一个人,都不会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可以一口吞下整个荆州的绝佳机会!
到那时,他们,就将彻底失去所有的根基,再次变成一支无家可归的流浪的军队!
这是一个两难的甚至可以说是必死的选择题。
救,还是不救?
赵云的心,在这一刻,仿佛被两只无形的大手,死死地撕扯着。
一边,是上万名跟随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的性命。
一边,是自己好不容易才打下来的安身立命的基业。
他该如何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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