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杨建设端着热牛奶回来，郑淑芬勉强喝了两口，可刚躺下没一会儿，第三个噩梦又缠上了她——
她梦见杨宇背着包，头也不回地往外走，手里还拉着谢清瑶的手。
俩人走到一辆看着就特别贵的轿车旁边，谢清瑶拉开车门，杨宇弯腰就坐了进去，连个眼神都没给她。
“小宇你别走，妈错了，妈真的知道错了！”
她拼命追着车跑，嗓子都喊哑了，眼泪哗哗地流，“你再给妈一次机会，妈以后一定好好对你！”
可她的腿好像灌了铅似的，怎么跑都跑不快，只能眼睁睁看着车子“嗖”地一下开远了，卷起一阵尘土，很快就消失在路的尽头。
她再也跑不动了，“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冰冷的泥地硌得膝盖生疼，可她顾不上疼，只是趴在地上，绝望地哭嚎，声音凄厉得吓人。
“啊——！”
郑淑芬再次从噩梦中惊醒，浑身的冷汗把睡衣都湿透了，贴在身上难受得很。
心脏在胸腔里“砰砰”狂跳，跟要跳出来似的，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跟离了水的鱼似的，眼神惊恐地在黑暗的房间里扫来扫去。
直到确认自己还在家里，身边的丈夫还在打着鼾，她才稍稍松了口气，可身体还是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手心里全是汗。
天刚蒙蒙亮，外头还没怎么亮透，郑淑芬就再也睡不着了，悄悄爬起来，生怕吵醒杨建设。
她轻手轻脚地走到窗边，小心翼翼地把窗帘拉开一条小缝，眼睛凑在缝上，警惕地瞅着外面的街道。
街上没几个人，只有早起晨练的老人慢慢走着，还有卖早点的摊子刚支起来，冒着热气。
她瞅了半天，没发现啥不对劲的，才小声嘟囔：
“没人......应该没人盯着......”
可即便这样，她还是不敢把窗帘完全拉开，就怕外头真有人瞅着。
到了厨房，她机械地准备着早餐，脑子里却乱糟糟的。
一会儿想谢清瑶会不会找上门，一会儿又想杨宇是不是知道了啥，走神走得厉害，好几次差点把锅铲掉在地上，还差点被锅里的油溅到。
“淑芬啊，起这么早？”
邻居张婶的声音突然从院子里传进来，吓了郑淑芬一跳。
她手里的锅铲“咣当”一声掉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响声。
她赶紧弯腰捡起来，手还在哆嗦：
“张......张婶啊......你咋过来了？”
“我这不早起晨练嘛，路过你家门口，瞅着你家灯亮着，就过来打个招呼。”
张婶推开院门走进来，笑眯眯地瞅着她，可一看她的脸，笑容就收了收，
“你这脸色咋这么差？跟没睡好似的，是不是哪儿不舒服？”
郑淑芬强挤出个笑容，手不自觉地拢了拢头发，想掩饰自己的慌张：
“没......没事......就是昨晚没睡好，有点没精神，不碍事的。”
“要不还是去卫生院瞅瞅吧？”张婶挺热心，接着说，“我女婿不就在卫生院当医生嘛，让他给你看看，开点药调理调理，也放心。”
“不，不用！”
郑淑芬的反应一下子变得特别激烈，声音都拔高了，说完又意识到自己失态了，赶紧压低声音，勉强笑着说，
“我自己以前不就是护士嘛，知道咋调理，不用麻烦你女婿了，谢谢你啊张婶。”
张婶奇怪地瞅了她一眼，总觉得她今天怪怪的，可也没多问，只是说：
“那行，你要是哪儿不舒服，就跟我说啊。我先走了，还得去晨练呢。”
看着张婶走远的背影，郑淑芬长长舒了口气，可刚放松没两秒，心里又紧张起来——
张婶刚才那笑容是不是有点假？
她会不会是谢清瑶派来试探自己的？
说不定她早就知道啥了，就是故意过来套话的！
“疯了......我真是疯了......”
她使劲摇了摇头，想把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甩出去，可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脑子里的念头跟野草似的，怎么都压不住。
到了白天，这种疑神疑鬼的感觉，更强烈了。
她去菜市场买菜，走两步就忍不住回头瞅一眼，总觉得身后有人跟着。
可每次回头，都只看见熙熙攘攘的人群，大家都忙着买菜，没人注意她，可她心里就是不踏实，总觉得那跟着的人藏在人群里，没让她看着。
走到常去的肉摊前，老板热情地招呼她：
“阿姨，今天还是要二斤排骨不？刚杀的猪，新鲜得很！”
郑淑芬盯着老板脸上的笑容，心里的警铃一下子就响了——
他平时也没这么热情啊，今天咋这么殷勤？
是不是有人跟他说了啥，让他盯着自己？说不定这排骨里都有问题！
“不......不要了......”
她慌忙摆了摆手，脚步匆匆地离开肉摊，连头都不敢回，生怕老板追上来问她咋了。
走到街角，她看见一个戴着鸭舌帽的男人靠在墙上抽烟，帽檐压得很低，看不清脸。
她心里一下子就慌了——
这个人是不是谢清瑶派来的探子？
专门在这儿等着盯她的？
她赶紧低下头，绕着远路走，直到看不见那个男人了，才敢稍稍松口气。
还有巷口停着的一辆黑色轿车，她以前从来没见过，心里又开始犯嘀咕——
这车子是不是冲着自己来的？
里面是不是坐着人，正盯着自己家的方向？
她不敢从巷口走，绕了好远的路才回了家。
刚到家，她就神经兮兮地检查门窗，大门锁了三道，窗户也都关得严严实实的，窗帘拉得密不透风，连点光都不让透进来。
听见门外有脚步声，她立刻屏住呼吸，轻手轻脚地走到门后，透过猫眼紧张地往外瞅，直到脚步声彻底远去，才敢大口喘气，心还在“砰砰”跳。
晚饭的时候，郑淑芬扒拉着碗里的饭，半天没吃几口，突然抬起头，声音带着点颤抖：
“老杨，咱们......咱们搬家吧？”
杨建设正嚼着饭，一听这话，差点被噎住，赶紧喝了口汤顺顺：
“你说啥？搬家？搬哪儿去啊？”
“随便搬哪儿都行，只要能离开东林镇就行......”
郑淑芬的眼神飘忽不定，不敢看杨建设的眼睛，
“去个没人认识咱们的地方，重新过日子。”
“你是不是真疯了？”
杨建设放下筷子，语气里满是不可置信，
“我在这儿工作了一辈子，现在好不容易能安稳过日子，你让我搬走？
这儿的老邻居、老朋友都在这儿，搬去别的地方，咱们俩认识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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