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新的开始
当“阿笠博士是谁”这个问题，在陈晨的脑海中回响时，他知道，一切都结束了。
不，或者说，一切，都以一种全新的方式，重新开始了。
他感觉到，那座囚禁着他的，由绝对逻辑构成的“监狱”，正在悄然瓦解。
不是被暴力摧毁，而是像冰雪消融一样，自然而然地，化开了。
天魔，不再将他视为“病毒”和“敌人”。
在天魔眼中，陈晨，这个充满了各种“未完待续”故事的凡人脑袋，已经变成了……一个行走的，剧透库。
一个，能解答“然后呢？”的，关键人物。
陈晨甚至能感觉到，天魔的意志，小心翼翼地，从他的意识周围退开，仿佛生怕一不小心，就把这个宝贝给弄坏了。
那感觉，就像一个狂热的追更读者，把作者大大给供了起来。
陈晨笑了。
他对着自己这个“单身公寓”里，那台虚拟的，已经完成了历史使命的电脑，挥了挥手。
“好了，各位观众，今天的直播就到这里了。”
“感谢大家的收看。”
“我们，下个故事里，再见。”
说完，他闭上了“眼睛”。
他的意识，像一根被射出的箭，循着来时的那条，由神经连接构成的通路，开始飞速地，向着“现实”回归。
……
天律司，控制室。
冰冷的神经连接椅上，那个闭着眼睛，已经一动不动很久的男人，手指，轻轻地，动了一下。
“动了！天尊动了！”
一直守在旁边的技术人员，发出了惊喜的叫声。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了过去。
雅典娜第一个冲了过去，她的手停在半空中，想去触碰，又怕打扰到他。
孙悟空一个筋斗翻到椅子旁边，紧张地盯着陈晨的脸。
赫尔墨斯、太白金星……所有人都围了上来。
在万众瞩目之下，陈晨的眼皮，颤动了几下，然后，缓缓地，睁开了。
他的眼神，起初有些迷茫，仿佛刚从一场大梦中醒来。
但很快，他看到了围在自己身边的，一张张写满了担忧、紧张和期盼的脸。
他看到了雅典娜眼中的水汽。
看到了孙悟空那龇着牙，想笑又不敢笑的猴脸。
看到了赫尔墨斯那张，像是刚中了五百万彩票又发现是假的复杂表情。
陈晨的嘴角，慢慢地，咧开了一个笑容。
一个，有些疲惫，但无比真实的笑容。
“我回来了。”
他说。
没有人欢呼，也没有人庆祝。
控制室里，只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安静的喜悦，在缓缓流淌。
雅典娜深吸一口气，终于问出了那个所有人都想知道的问题。
“‘静谧之森’……怎么样了？”
陈晨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身体。
他走到主屏幕前。
屏幕上，那个代表着“静谧之森”的，深邃黑暗的图标，已经变了模样。
它不再是纯粹的黑暗。
而是变成了一个，如同万花筒般，不断变幻着色彩和画面的，奇异的图标。
无数的故事，无数的画面，无数的可能性，在其中生生灭灭，像一个充满了无穷想象力的，宇宙级的“故事引擎”。
“它……”陈晨看着那个图标，若有所思地说，“应该不能再叫‘静谧之森’了。”
“它现在，更像一个……‘万界故事会’，或者，‘宇宙烂尾小说档案馆’。”
陈晨把他在里面，如何用“菠萝披萨”逼疯天魔，如何用“直播”污染它，最后如何用“续集”和“好奇心”将其“格式化”的过程，简单地讲述了一遍。
当听到天魔最后问出“阿笠博士是谁”的时候，整个控制室，再次陷入了呆滞。
孙悟空挠了挠头，感觉自己的脑子有点不够用。
“所以……那破玩意儿，现在成了一个……说书的？”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陈晨点了点头，
“它被‘好奇心’这个终极病毒感染了。它不再追求‘结局’，而是沉迷于‘过程’和‘可能性’。它对‘吞噬灵魂’已经没兴趣了，它现在唯一的兴趣，就是‘听故事’和‘编故事’。”
控制室里安静得可怕，掉根针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所有神仙，不管是东方的还是西方的，全都瞪着眼睛，张着嘴巴，傻愣愣地看着陈晨。
那表情，就好像一群原始人，第一次看到了智能手机，脑子里的那套世界观正在噼里啪啦地碎裂，重组，然后再次碎裂。
一个能毁灭宇宙的终极灾难，天魔……就这么，被忽悠瘸了？
还成了一个……追更的粉丝？
这事儿说出去，谁信啊？
“噗……哈哈哈哈哈哈！”
最先打破沉默的，是孙悟空。
他先是憋着，猴脸涨得通红，然后实在憋不住了，一屁股坐在地上，捂着肚子疯狂捶地，笑得金箍棒都扔到了一边。
“不行了，不行了，俺老孙要笑死了！”猴子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他一个骨碌爬起来，窜到陈晨身边，伸出毛茸茸的爪子戳了戳陈晨的胳膊，
“我说，你这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你怎么就能想到这一出？”
“把天魔变成催更的……这比俺当年大闹天宫可刺激多了！太好玩了！哈哈哈哈！”
孙悟空是发自内心地觉得这事儿有意思，他看陈晨的眼神，简直像是在看一个新发现的、最好玩的玩具。
“天尊，此事……万万不可掉以轻心啊！”
太白金星的声音都发着颤，他那张一向保养得很好的老脸上，此刻布满了忧虑，皱纹拧得像个核桃。他快步走到陈晨面前，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此物毕竟是天魔，其本质是‘虚无’，是‘终结’！如今虽被您用奇计暂时迷惑，但凶性难测，谁能保证它不会有朝一日恢复过来？
到那时，一个掌握了‘故事’逻辑，甚至懂得如何‘欺骗’的天魔，岂不是比之前更加可怕？”
老神仙是真的急了，他捋着胡子，语速极快：
“依老臣之见，当务之急，是趁它如今神智混乱，逻辑崩溃，我等应倾尽天律司全力，集结所有神只，布下天罗地网，一举将其彻底抹杀！以绝后患！这叫趁他病，要他命啊！”
太白金星的话，说出了在场不少传统神只的心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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