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镜的脚步在我身后停住,偏殿外风声骤紧。我未回头,只将残镜贴向心口,那裂痕几乎割破指尖,温热的血顺着镜背封灵符的纹路渗出,又被寒髓短刃的冷意压了回去。
就在此时,左臂内侧忽地一烫。
试炼印记自行燃起,血色纹路自腕骨蜿蜒而上,直抵肩胛。这不是寻常召唤,是血月试炼的最终通牒——个人挑战,即刻开启。
“你还能战?”离镜声音低沉。
“不能,也得战。”我撑住廊柱,右眼血纹再度灼烧,颅内似有铁针攒刺。方才封脉散的寒意正在消退,血脉躁动如潮,一波波冲撞经络。可试炼一旦启动,不入阵则印记反噬,三日内血尽而亡。
叠风不知何时已立于门内,脸色仍白如纸:“让我替你。”
我摇头:“规则写明,独战。代者死。”
他盯着我,终是退开一步。
我深吸一口气,将残镜覆于眉心。镜面微颤,最后一丝灵能被心头血唤醒,映出一道虚影——血月祭坛位于昆仑西岭绝渊之下,地脉交汇处,四周布有三重封界,唯有持试炼印者可破。
我动身疾行。
山路陡峭,每一步都牵动体内伤势。肋骨处传来锯齿般的钝痛,那是海底逃亡时被黑丝穿体所留,尚未愈合。血月高悬,清光洒落崖壁,照见我袖口斑驳血迹。越往下,空气越沉,仿佛有无形之物压在肺腑之上。
踏入祭坛刹那,四周石柱骤然燃起幽蓝火焰。九根古碑围成环形,碑面刻满上古符文,正中一方黑石平台,其上浮现出三个凹槽——那是用来承接挑战者精血的祭位。
我站定,残镜收入袖中。
四野寂静。
忽然,地面震颤。中央黑石裂开一道缝隙,寒气如潮涌出。一道庞大身影自地底缓缓升起,通体如墨玉雕成,四足踏火,双目开阖间紫电翻涌——上古神兽玄暝,现。
它未动,仅是低吼一声,音波如实质般横扫而来。我双膝一软,几乎跪倒,神识如遭重锤击打,眼前瞬间模糊。
幻象起。
我看见自己立于昆仑桃林深处,墨渊冰棺静静横陈。七万年守棺,日日以心头血喂养,夜夜独对桃花酒。风吹落瓣,我伸手去接,掌心却裂开血口,酒杯坠地碎裂。
又见离镜倒于血泊,鬼族密使在他身前化作灰烬,他手中紧握玉牌,目光死死望向我,嘴唇开合,无声呐喊。
再转,墨渊立于东皇钟前,转身对我一笑:“司音,莫哭。”随即身影消散,钟声震耳欲聋。
这些不是外力幻境,是我的执念所化。是这些年压在心底不敢触碰的痛——对师尊的痴守,对盟约的担当,对生死无解的恐惧。
玄暝的威压仍在加剧,三道锁链自虚空垂落,铁环嗡鸣,直取我四肢。
我咬破舌尖,血腥味冲上喉头。残镜再度取出,以血涂抹镜面,勉强映照内心。镜中倒影扭曲,却有一瞬清明:我之所以失控,非因伤,非因力竭,而是长久以来,将所有情绪尽数封死,只为撑住大局。
可此刻,无人可依,无计可施,唯有直面本心。
我闭眼,不再压制体内躁动的九尾狐本源之力。那股力量自丹田冲出,如洪流破闸,经脉如被撕裂。但我任其奔涌,借痛感反向感知每一寸神识的波动。
刹那,玄暝的威压出现一丝迟滞。
我睁眼,残镜映出其真身所在——那并非实体,而是盘踞于三重封界交汇点的一道神识投影,真正的弱点,在它双目之间的第三枚竖瞳,尚未睁开。
锁链已至。
左臂被扣,铁环收紧,剧痛直透骨髓。我闷哼一声,右腿却被另一道锁链缠住,猛然向侧拖拽。身体失衡,单膝砸地,碎石刺入皮肉。
但我未倒。
墨渊曾言:“战神之姿,不在无伤,而在不退。”
我抬手,将残镜狠狠拍向地面。镜面裂痕崩开,血光迸现,短暂照亮祭坛。就在那一瞬,我看清了锁链与地脉的连接节点——三处皆系于古碑符文交汇处,若断其一,余者必震。
我运转《九转玄功》,逆行周天,将暴走的狐力尽数逼向右掌。经脉如被刀割,五脏翻腾,但我强行提气,掌缘如刃,劈向左臂锁链根部。
“咔!”
锁链断裂,铁屑飞溅。
我借势翻滚,避过第三道锁链横扫,单膝跪地,喘息粗重。嘴角溢血,右眼血纹已蔓延至耳后,神识几近溃散。
玄暝低吼,紫电自双目迸射,直逼我面门。
我未避。
残镜举至胸前,血滴落镜心,最后一丝灵能被彻底点燃。镜面映出我此刻模样——发丝凌乱,衣袍染血,眼中却无惧意。
“我——司音。”我一字一顿,声如裂帛,“应战。”
话音落,玄暝双目微敛,第三枚竖瞳缓缓开启,一道幽光直射而下,笼罩我全身。
祭坛震动,九根古碑同时亮起血纹。空中浮现三道虚影,皆持兵刃,面目模糊——这是试炼第二关,心魔具象化。
我撑地欲起,右腿伤处猛然一软。
剑柄沾了血,滑出掌心,坠向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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