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面还在震,光从裂痕里渗出来。我盯着那道新延伸的纹路,指尖悬在半空,没敢再碰它。上一刻“回·将·至”三字还烙在眼前,现在却安静得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可我知道不对。
这镜子跟了我多年,从未自行异动。每一次示警都有缘由,要么是魔气逼近,要么是法宝藏有破绽。可这一次,它像是被什么力量唤醒,不再只是解析外物,而是……传递讯息。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起伏,重新将掌心贴上去。
冰凉的触感顺着经脉往上爬,随即猛地一烫,仿佛有火在皮肉下窜过。我咬牙没松手,催动体内仙力与镜中波动相融。刹那间,整面镜子剧烈颤动,白光褪去,转为幽蓝,像是沉入深海。
两行字缓缓浮现:
**七万之约将尽,真劫临世**
**独战必亡,唯盟可存**
我呼吸一滞。
七万年之约?这是指墨渊封印擎苍的期限?他沉睡至今,正好七万年。若期限将满,封印松动,擎苍若出,三界难安。而“真劫”二字,绝非虚言。昨夜魇罗所提“影渊”,地底符文,桃林异动,全都在指向一个更大的阴谋。
我盯着第二句——“独战必亡,唯盟可存”。
不是建议,是断言。
昆仑虚再强,也撑不过多方夹击。若影渊早已渗透各族内部,单靠我一人周旋,迟早败局。唯有联合青丘、天族、碧海苍灵这些大势力,才有一线生机。
可谈何容易。
当年我女扮男装拜入昆仑虚,青丘父君震怒,险些断绝血脉之名。天族视墨渊为旧臣,对他复苏之事冷眼旁观。这些年彼此疏远,如今我要他们放下成见,共抗大敌?
但若不试,便是死局。
我收回手,镜光渐弱,仍残留一抹微亮。我抬眼望向窗外,桃林静立,枝叶轻摇。这片林子是我守了七万年的地方,也是我与师尊之间最深的牵连。如今它不再只是念想,更是阵眼,是耳目,是防线。
不能再等了。
我起身走到案前,铺开山河图卷。笔尖蘸墨,开始列人名。
青丘白止帝君为首,必须率先回应。他是我父君,血脉相连,纵有责难,终不会坐视我不救。其次是天君,掌四海律令,若知封印将破,必不敢任其发展。东华帝君虽隐居紫府,但曾与师尊并肩作战,若有信引,或可出山。折颜上神医术通天,更活过数十万年,见多识广,若能说服他开口,其余势力也会动摇。
名单写到一半,门外传来脚步声。
不是叠风那种沉稳节奏,而是急促,带着喘息。是传信弟子。
门被推开,那人跪下:“启禀司音大人,北岭哨台截获一道金纹信鸢,来自青丘方向,已过净魔咒检测,无邪气附着。”
我手中的笔顿住。
青丘?
这么快?
我走过去接过信鸢。金丝缠骨制成的小鸟,翅膀上刻有狐族火印,掌心一碰便自动展开,显出几行朱砂字迹:
**“帝姬所传之事,我族已知。白止王下令,三日内遣使赴昆仑,共议天下安危。”**
我没有出声。
手指慢慢收紧,纸角微微发皱。
他们回了。
不是质疑,不是拖延,而是直接应允,派使来谈。
仙缘镜没有错。“唯盟可存”也不是虚言。青丘先动了,这意味着裂冰已开,寒河将化。
我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心里那根绷了三天的弦终于松了一寸。
但这不是结束,是开始。
我转身回到案前,将信鸢放在一旁,继续写下去。联盟章程不能只靠一句话支撑,必须列出条款:各族出兵数量、驻防区域、情报互通方式、紧急联络暗号、战时统帅人选……
正写着,余光忽然扫到仙缘镜。
镜面又亮了。
不是文字,不是警告,而是一幅画面——四海八荒的地图轮廓依次浮现,青丘、天界、碧海苍灵、南荒巫殿、西极雷原,五处地点接连闪起微光,像是被某种力量串联起来。
紧接着,画面一转,出现一座巨大环形符文,正是羊皮卷上的那个。符文中央裂开一道缝,有黑气缓缓溢出。
我立刻站起身。
这不是预警,是预示。
封印真的在松动。
我冲到镜前,伸手想要看得更清楚,画面却骤然消失,镜面恢复平静,仿佛刚才一切都没发生。
可我知道我看到了。
我迅速取来空白玉简,以指血为墨,将那符文模样一笔一划描下。不能漏,不能错。这是证据,也是说服其他势力的关键。
刚收笔,外面又有人来报。
“大人,南岭密道传来信号,玄微留下的追踪印记仍在移动,速度未减,路径稳定。”
我点头:“继续盯。”
柳清那边已被盯上,真假信都可能暴露。唯有玄微这条线还活着,他带的是真信,必须确保他安全抵达天界。
我坐在案前,把山河图卷重新摊开,将青丘回信摆在最上方,符文玉简置于左侧,右手边是待完成的联盟草案。
现在,我能做的只有等。
等青丘使者到来,等天界回应,等玄微平安落地。
窗外风起,吹动帘子。桃树叶子沙沙响了一声。
我低头继续写。
笔尖划过纸面,发出细微声响。
最后一行字落下时,远处传来钟声。
一声,两声。
是召集令。
我抬头看向门外,阳光斜照进屋,落在桌角的仙缘镜上。
镜面轻轻颤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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