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刃在掌心剧烈一震,我旋身横斩,幽光自羽纹中迸出,逼退了那道扑来的黑影。那人落地未稳,双钩交错,正要再起,骨哨已抵唇边。
我没给他吹响的机会。
短刃脱手掷出,贯穿其肩胛,将他钉死在庙柱上。血顺着刃身滑落,滴在石阶边缘。我快步上前,抽出兵刃,顺手探入他怀中——一张传令符静静躺在内袋,墨字狰狞:**清剿南线混血聚点,活捉私生女者赏灵晶百枚**。
指尖捏紧符纸,纸角割进皮肉。
这不是例行巡查。是围猎。
远处林间传来脚步声,沉重而有序,像是铁靴碾过枯枝。我抬眼望去,一名披着重铠的男子踏雾而来,手中握着一根泛着暗红纹路的骨刺。那刺尖弯曲如钩,表面浮着一层陈年血垢。
我认得它。
三百年前,它穿透过母亲的胸膛。
来人正是厉枭,翼族巡卫队长,离渊最锋利的一把刀。他曾以“净血统”为由,亲手斩杀七名混血幼童,连哭声都未听完便抹了喉。此刻他站在林缘,目光扫过被钉住的探子,嘴角竟扬起一丝笑。
“还在挣扎?”他声音低哑,像砂石磨过铁器,“你母亲死前也是这样,不肯松手。”
我握紧短刃,指节发烫,却没动。
身后庙内,老祭司缓缓起身,骨杖撑地,气息微弱:“烬羽,走瘴气谷。”
我回头看他一眼。他脸色灰败,显然是刚才试血阵的反噬未消。可他知道我没有选择。
厉枭已经挥手,十名巡卫从林中散开,呈弧形包抄。他们手中各执一截银链,链端连着无形之物,在空中微微颤动。我瞳孔一缩——那是天罗灵网的引丝,专克高速移动者,一旦结成,灵力流转将受压制。
“走!”我低喝一声,冲回庙前,一把扶起老祭司。
他踉跄一步,几乎压在我肩上。我们转身奔入密林,脚底踩碎枯叶与断枝。风从背后追来,带着铁锈般的压迫感。我能感觉到厉枭没有急着追,他们是在驱赶,像猎人围困困兽。
“左转!”老祭司忽然出声。
我立刻折向左侧山沟,脚下陡然倾斜。湿泥打滑,我单膝跪地,又强行站起。舌下的黑石传来一阵凉意,压制住体内躁动的灵力。短刃在我手中轻颤,羽纹忽明忽暗,仿佛在感应前方路径的安全程度。
“前面……就是谷口。”老祭司喘息着,“他们不敢进去,瘴气会腐蚀灵网。”
可话音未落,头顶灵气骤然紊乱。
一片紫光自上空垂落,如同巨伞般罩下。我猛地抬头,只见一张半透明的大网从树冠间缓缓降下,丝线泛着诡异光泽,每一道都缠绕着禁制符文。我挥刃斩去,刃锋触及网面,却像陷入泥沼,灵力瞬间被抽走三成。
“噬灵网……”老祭司咳出一口血,“需皇室高阶血脉才能破……”
我咬牙后退,想寻缺口,却发现四面已被封死。网丝贴上手臂的刹那,经脉像是被藤蔓绞紧,每一次呼吸都变得艰难。短刃上的羽纹光芒黯淡,仿佛也被压制。
厉枭终于走近。
他站在网外,抬起骨刺,隔着网丝指向我咽喉:“离渊大人说了,私生女的血最适合祭阵——用你母亲的命换来的阵法,该由你来献祭。”
我盯着他,喉咙发紧,却没有退。
袖中短刃被我悄然翻转,藏于臂弯。指尖轻轻搭上刃脊,开始引导体内残存的双族灵力。仙族灵力清透,翼族血脉厚重,二者交汇时总有些滞涩,但此刻我顾不得控制。羽纹微微亮起,光芒被我用掌心遮住,只余一丝微光渗出。
“你们巡卫连我都能追上。”我忽然冷笑,“是离渊越来越无人可用,还是他自己心虚?”
厉枭眼神一凛。
“你说什么?”他逼近一步,骨刺穿过网孔,直抵我颈侧皮肤。
寒意刺骨。
我感受到那刺尖的粗糙纹理,像是无数亡魂刻下的裂痕。可就在他靠近的瞬间,短刃忽然蜂鸣——不是因我催动,而是自发震颤。羽纹骤亮,一道幽光顺着刃身蔓延至指尖。
与此同时,怀中的玉珏轻轻一热。
不是灼烧,也不是共鸣,而是一种沉稳的回应,像有人在黑暗中轻轻拍了拍我的手腕。
厉枭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猛然抽手后退:“你身上带了什么东西?”
我没答,只是缓缓抬起右手,将短刃横在胸前。
“你以为我还会像三百年前那样,只能看着她死吗?”我盯着他,“这一次,是我站在前面。”
他怒吼一声,挥手下令:“收网!把她给我抓回去!”
整张灵网猛然收缩,紫光暴涨。我感到四肢被无形之力拉扯,骨骼咯吱作响。老祭司倒在地上,口中溢血,却仍嘶声道:“别让他们带走你……他们会用你的血启动逆魂阵……”
我咬破舌尖,强行提气,将最后一股灵力注入短刃。
羽纹爆闪!
一道幽黑光刃自刃尖劈出,斩向最近的网丝。嗤的一声,丝线断裂,可缺口瞬间又被其他丝线补上。这网能自我修复,根本斩不尽。
厉枭冷笑着走上前,亲自握住骨刺,对准我的肩膀:“这次不会再让你逃了。”
我闭了闭眼。
脑海中闪过迦叶在岩穴中的模样。他靠在石壁上,手指无意识摩挲着腰间的玉珏,问我:“你会回来吗?”
我说会。
现在,我不能死在这里。
也不能被抓。
我猛地睁眼,左手突然探入怀中,一把扯下玉珏,狠狠砸向地面!
玉珏触地未碎,反而炸开一圈无形波动。刹那间,整张灵网剧烈震颤,所有网丝同时发出尖锐鸣响,像是承受不住某种力量的冲击。厉枭脸色大变:“这是……昆仑虚的气息?!”
就是现在!
我抓住这瞬息空档,短刃全力斩向下方断裂的网角,整个人顺势滚出!
可刚落地,胸口便一阵剧痛。灵力反噬涌上喉头,我跪倒在地,呕出一口血。
厉枭怒极,一脚踹来。我勉强侧身避开要害,却被踢中肋部,整个人撞上树干。短刃脱手飞出,插进泥土。
“把她绑了!”厉枭厉喝,“手脚都锁上镇灵环!”
两名巡卫扑上来,铁链哗啦作响。
就在此时,插在地上的短刃忽然剧烈震动。
羽纹再次亮起,比之前更盛。
它像是感应到了什么,自行拔地而起,旋转半圈,刃尖直指树林深处。
我也感觉到了。
一股熟悉的气息,正从密林另一端快速接近——带着南荒特有的潮湿与焦木味,混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药香。
那是迦叶留下的踪迹标记。
他还活着。
他也来了。
我撑着树干站起来,抹去嘴角血迹,望着厉枭:“你说我逃不掉?”
我笑了。
“可你根本不知道,什么叫真正的援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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