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从南荒断层的方向吹来,带着一股焦土和岩石碎屑的味道。我站在巨石边缘,脚底能感觉到地面细微的震动。远处山脊上的乌云还在聚集,颜色越来越深。
身后传来脚步声,是首领带着反对派战士们赶到了。他们脸上有疲惫,也有警惕。没有人说话,但目光都落在我身上。
我低头看了看手中的地图,把它摊开在面前这块平整的石面上。纸张被风吹得微微颤动,我用一块尖石压住一角,手指顺着断裂带划过去。
“离渊每个月朔日都会来这里。”我的声音不大,但在场的人都听清了,“他不是来巡视,是来修炼血翼咒。断层下面逸散的反噬灵力,是他增强咒文的关键。”
有人低声开口:“那也不能动灵脉。南荒的地气靠这条脉维系,要是断了,整个翼族领地都会枯竭。”
另一个声音跟着响起:“我们已经没了多少退路?再毁根基,拿什么活下去?”
我没有立刻回答。这些人说得没错。可他们不知道的是,如果不在这一次动手,等到离渊集齐至亲之血,真正掌控反噬之力,那时别说南荒,整个翼族血脉都将沦为他的祭品。
我抬起眼,看着他们一张张写满怀疑的脸。
然后伸手扯下颈间的玉珏。
它贴着我的皮肤太久,带着体温。我在风中举起它,让所有人都能看到那温润的玉面在阴云下泛着微光。
“你们怕反噬?”我说,“那就让它冲着他去。”
众人一静。
“我会用这个引动轩辕剑气。”我盯着他们的脸,“劈开断层缺口的瞬间,反噬之力会沿着灵脉倒卷。而那个时候——离渊正在施咒。他接得住吗?”
依旧没人出声。
我知道他们在想什么。一个女人,还是离渊的女儿,凭什么决定翼族的命运?凭什么拿着一枚不知来历的玉佩就说能调动仙族神兵?
但我没时间再解释。
我把玉珏紧紧攥进掌心,继续说:“我们不毁灵脉,只斩断口。就像砍断一条毒蛇的咽喉,让它吐不出信子。成功了,血翼咒当场崩解;失败了……至少我们知道,有人愿意拼一把,而不是跪着等死。”
风突然大了些,吹乱了我的发丝。我抬手拨开眼前的一缕黑发,看见有几个战士低下了头,像是在思索。
首领站在我侧后方,一直没说话。这时他往前半步,声音低沉:“你要怎么确保剑气准时落下?”
我看了他一眼。
“轩辕剑认主。”我说,“只要他还活着,只要他还记得我……剑就会来。”
这话出口的时候,我自己心里也震了一下。
我不是在赌那把剑,是在赌一个人。赌他曾在花海晨光里对我说过的那句“剑在,玉在,我在”。
现在,我要把这句话变成刀,插进离渊的心脏。
又一阵沉默。
终于有个老战士开口:“万一……剑不来呢?”
“那就让我替你们死在第一波反噬里。”我直视着他,“你们往后退,留着命重建家园。我不怕死,只怕死得没用。”
人群开始松动。
有人互相交换眼神,有人握紧了武器,还有人慢慢放下了抵在我方向的羽刃。
首领转身面向他们,声音提高了一度:“她说得对。我们现在不动手,等的就是全族陪葬。既然要赌,不如赌这一把大的。”
他回过头看我,点了下头。
我知道,这是支持。
虽然不是所有人都点头,但至少没人再喊出反对的话。那些曾经举着兵器指着我的人,现在也只是沉默地站着,像是在等一个结果。
我收起地图,将它折好塞进袖中。玉珏仍握在手里,指尖能感受到它轻微的温热。这不是错觉,每当靠近南荒核心区域,它总会有些反应,像是在提醒我什么。
“今晚子时之前,所有人撤到东侧高地。”我下令,“伤员先走,粮草随后。我会留在最后,确认断层周围没有埋伏。”
首领皱眉:“你不能一个人守在这里。”
“我没打算久留。”我说,“我只是要亲眼看着他们上当。”
他说得对,我不能冒险。但现在更不能退缩。假消息已经传出去,离渊一定会来。我必须确定他会走进这个局。
众人陆续离开,脚步踩在碎石上发出沙沙声。首领走在最后,经过我身边时停了一下。
“你真的相信那把剑会来?”他问。
“我相信他。”我说。
他没再说什么,点了点头,转身跟上了队伍。
我独自留在断层边缘。
脚下裂隙深处,幽暗灵能在缓缓翻涌,像某种活物在呼吸。空气中有种压抑的躁动感,仿佛大地本身也知道即将发生的事。
我把玉珏贴回胸口,闭了会儿眼。
记忆里浮现出那个清晨,花海中的光影,他将剑与玉珏相贴的画面。那一刻的平静,和现在的步步杀机形成鲜明对比。
但现在不是回忆的时候。
我睁开眼,望向断层下方那片最深的黑暗处。
手指轻轻抚过玉珏表面。
如果真有那一天,你还会为我拔剑吗?
风穿过岩缝,发出低沉的呼啸。
我没有等答案。
转身朝密营方向走去,脚步稳定。身后的断层静静卧在那里,像一头沉睡的巨兽,等待被唤醒。
最后一缕阳光消失在山脊线时,我在坡道拐角处停下。
前方营地灯火已亮起两点,是按照命令控制的火源位置。巡逻的人影在光晕外移动,节奏比往常更紧。
我摸了摸胸前的玉珏。
它很安静。
但我知道,有些事,已经在路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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