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军三路齐出的战报,如同三把冰冷的尖刀,抵在了江东的咽喉。而“孙”字大旗重现江上,孙策现身北军阵营的消息,则如同在早已绷紧的弓弦上又加了一把力,让江东本就摇摇欲坠的局势,瞬间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
中路:夏口·柴桑一线
诸葛亮坐镇中军楼船,羽扇轻摇,目光平静地注视着前方水天一色的景象。庞统立于其身侧,脸上带着一丝跃跃欲试的兴奋。
“士元,依你之见,周瑜会如何应对?”诸葛亮淡淡开口。
庞统嘿嘿一笑:“公瑾用兵,向来喜弄险,好奇袭。我若是他,必不会与我军在水面硬撼。或遣轻舟快船,趁夜火攻;或诱我深入,利用鄱阳湖复杂水道设伏;甚至可能……弃守柴桑,退保吴郡,拉长我军补给,以待时变。”
诸葛亮微微颔首:“然也。周郎虽智,奈何大势不在他。伯符将军归来,江东军心已乱,他纵有千般妙计,亦难挽狂澜。传令甘兴霸(甘宁),前锋水师不必急于求战,稳扎稳打,清扫江面障碍,逼迫周瑜做出抉择。令黄汉升(黄忠),陆路沿江筑垒,步步为营,与水上互为犄角。”
命令传下,中路军如同一架精密而沉重的机器,开始缓缓而坚定地向前推进。甘宁的水军舰队保持着严整的队形,斥候快船四出,将江面上的情况不断回报。黄忠的朱雀军团则如同磐石,沿着江岸构建起坚固的营寨和烽燧体系,并不急于冒进,反而摆出了一副长期围困的架势。
这种稳如泰山的压迫感,让驻守柴桑的周瑜感到一阵无力。他确实设想了多种应对方案,甚至准备了几支敢死队,打算效仿当年赤壁之战,行火攻之策。然而,北军水师戒备森严,阵型毫无破绽,陆上又步步紧逼,根本不给他任何可乘之机。更重要的是,军中关于孙策的流言愈演愈烈,许多老部下私下议论纷纷,士气低落,令周瑜的指挥也倍感掣肘。
“伯符……你当真……”周瑜望着江北方向,英俊的脸上满是复杂与疲惫。他与孙策总角之交,情同手足,孙策“身死”,他悲痛欲绝,全心辅佐孙权。如今孙策“死而复生”,却站在了敌营,这让他如何自处?如何面对麾下那些同样念着孙策旧恩的将士?
东路:历阳·牛渚一线
曹操站在新搭建的南岸指挥高台上,望着对面依旧在激烈抵抗的牛渚营。张辽的骑兵已经成功登陆,并击溃了几股试图反冲击的江东部队,但牛渚营依山傍水,营垒坚固,守将蒋钦又颇为悍勇,一时难以攻克。
“文远(张辽),攻势稍缓。”曹操下令道,“牛渚营险要,强攻损失太大。元直(徐庶),你以为如何?”
徐庶观察着地形,沉吟道:“明公,牛渚营虽坚,然其仰仗者,一为地利,二为水军支援。我观其水寨与陆营相连,若能断其联系,则陆营可破。”
曹操眼中精光一闪:“哦?详细说来。”
徐庶指着江面:“可命于文则(于禁)率一部水军,佯攻其水寨正面,吸引守军注意力。同时,遣熟悉水性之死士,携带火油、引火之物,自下游潜泅而至,焚其战船,毁其水寨!水寨若乱,陆营军心必沮,届时再令张文远(张辽)猛攻,徐公明(徐晃)侧击,牛渚可破!”
“好!就依此计!”曹操抚掌,“传令于禁、乐进,依计行事!告诉张辽、徐晃,做好准备,一旦火起,全力进攻!”
命令迅速传达下去。不久,于禁率领的北军水师开始对牛渚水寨发动猛烈的佯攻,箭矢如雨,拍杆轰鸣,吸引了守军大部分注意力。与此同时,数百名精心挑选的北军水鬼,口衔利刃,背负着密封的火油罐,如同灵活的游鱼,悄然潜入冰冷的江水中,借着暮色的掩护,向着江东水寨的后方潜去。
主力:江陵·巴丘一线
刘乾亲率的主力舰队,浩浩荡荡,顺流而下。巨大的“定远”号如同移动的城堡,周围护卫着无数战船。孙策站在刘乾身侧,望着两岸熟悉的景色,心中百感交集。这里,曾是他纵马驰骋、建功立业的地方。
“报——!前方已近巴丘,江东水军在前方二十里处布下水寨,阻我去路!领兵大将为吕蒙、凌统!”斥候来报。
“吕子明,凌公绩……”孙策喃喃道,这些都是他昔日的部下,年轻有为的将领。
刘乾看向孙策:“伯符将军,前方皆是故旧,可有把握?”
孙策深吸一口气,目光坚定:“大将军放心。策既已决心助大将军平定江东,便不会因私废公。吕蒙、凌统皆乃良将,然亦明事理。待两军对阵,策愿亲往阵前,陈说利害,劝其归降。若其执迷不悟……”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痛色,“则为国贼,当以兵锋克之!”
刘乾点了点头,对郭嘉道:“奉孝,我军初至,士气正盛。传令各部,稳守阵脚,明日与江东水军决战!同时,让伯符将军做好准备。”
“诺!”
次日,晨曦微露。宽阔的江面上,北军主力舰队与吕蒙、凌统统领的江东水军遥遥对峙。北军船高舰大,阵型严密,如同水上长城。江东水军则船小灵活,熟悉水文,依托水寨,严阵以待。
战鼓擂响,号角长鸣!大战一触即发!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艘装饰并不华丽,却悬挂着醒目“孙”字大旗的快船,从北军阵列中驶出,径直朝着两军之间的水域而去。船头立着一人,身形雄健,未着甲胄,只穿着一身素色战袍,正是孙策!
他运足中气,声音如同虎啸龙吟,清晰地传遍江面:
“江东儿郎们!我,孙伯符,回来了!”
这一声呼喊,如同惊雷,瞬间在江东水军阵列中引起了巨大的骚动!无数将士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望着那道熟悉的身影!
“是讨逆将军!”
“真的是主公!主公没死!”
“主公回来了!”
惊呼声、议论声此起彼伏,原本肃杀的军阵,顿时出现了混乱的迹象。吕蒙和凌统在旗舰上也是脸色大变,他们虽然提前得知了消息,但亲眼见到孙策现身,所带来的冲击依旧无比强烈!
孙策目光扫过昔日的部下,声音沉痛而恳切:
“尔等皆是我孙氏旧部,随我父子征战,方有江东基业!然如今,仲谋(孙权)受小人蒙蔽,猜忌骨肉,致使兄弟阋墙,更引狼入室(指司马懿),置江东于险境!北军大将军刘公,胸怀四海,志在混一寰宇,结束乱世,使天下黎民得享太平!其仁德武功,远非仲谋可比!”
他抬起手,指向北方:“吾等之争,不过是一家一姓之私利,于这滔滔江水,于这天下苍生,何其渺小!真正的强敌在万里之外,真正的功业在星辰大海!尔等何必为了一己私念,负隅顽抗,徒使江东子弟血流成河,令亲者痛,仇者快?!”
“放下兵器,归顺大将军!非是投降,乃是拨乱反正,乃是弃暗投明,乃是为我江东,为我华夏,寻一条真正的生路与出路!”
孙策的声音充满了真挚与感染力,更带着他作为昔日主公无可替代的威望。许多江东老兵已然热泪盈眶,手中的兵器不由自主地垂了下来。吕蒙和凌统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挣扎与动摇。军心,已然涣散!
十面埋伏,不仅仅是军事的合围,更是人心的碾压。孙策的归来,如同一柄无形的利剑,彻底刺穿了江东最后的抵抗意志。水陆并进的钢铁洪流,在这柄人心之剑的指引下,正以无可阻挡之势,冲向江东最后的壁垒!
(第三百六十六章 十面埋伏·水陆并进(下)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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