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十一年的深秋,长江的战火与寒意一同弥漫。北军三路并进,如同三把巨大的铁钳,死死扼住了江东的咽喉。然而,真正的杀招,并不仅仅在于战场上的刀光剑影,更在于那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的无声较量。在刘乾麾下,那个汇聚了当世顶尖智者的谋士团,正以前所未有的效率运转着,将各自的奇谋妙策,如同精密的齿轮般嵌入战争的巨轮之中。
一、 诸葛亮的“连环计”
柴桑前线,甘宁、太史慈的水军与吕蒙的江东水军隔着重重水寨对峙,江面上一时陷入了僵局。黄忠派出的五百奇兵虽已潜入敌后,但何时发动,如何与正面进攻配合,仍需最佳时机。
中军楼船“观星阁”内,诸葛亮与庞统对坐,面前是一幅精细的柴桑水域沙盘。
“吕蒙坚守不出,意在疲我师,待我久攻不下,士气懈怠,或可寻隙反击。”诸葛亮羽扇轻点沙盘上蜿蜒的水道,“强攻伤亡太大,需使其自乱阵脚。”
庞统盯着沙盘,眼中闪烁着激进的光芒:“孔明,吕蒙此人,善学而谨慎,然其麾下将领未必尽皆如此。尤其是其副将蒋钦、陈武,性如烈火,或可诱之。”
诸葛亮微微颔首:“士元所言,正合我‘连环计’之初衷。此计非一日之功,需环环相扣。”他沉吟片刻,缓缓道出谋划:
“第一环,示弱。令甘宁部白日佯攻数次,皆浅尝辄止,故作疲态。夜间则多置空船,悬挂灯火,沿江游弋,鼓噪而还,使其疑神疑鬼,不得安宁,消耗其精力心神。”
“第二环,饵敌。三日后,选一风急浪高之夜,命太史慈率数十艘快船,满载引火之物,假作偷袭其一处偏寨。然此行只为诱饵,许败不许胜,稍作接触即弃船后撤,留下部分引火之物,令其觉得我军偷袭失败,仓皇逃窜。”
“第三环,激将。同时,令细作在江东军中散布流言,言吕蒙怯战,畏北军如虎,宁愿坐视蒋钦、陈武等部属被袭亦不敢出寨救援,损兵折将,徒耗粮草。”
庞统抚掌笑道:“妙!蒋钦、陈武性烈,必不堪此辱,或会不顾吕蒙将令,擅自出兵追击太史慈败军!只要其水寨门户一开……”
诸葛亮羽扇指向沙盘上预设的伏击点,眼神清亮:“届时,甘宁主力伏兵四起,黄忠将军的奇兵亦于其寨后举火呼应!陆水夹击,纵使其部分战舰被铁索相连,行动不便,在我军内外火攻与精锐突击之下,亦难逃覆灭之局!此连环计成,柴桑水军主力可一举击破!”
计策已定,一道道命令迅速通过旗语、快船传遍中路水师。一张无形的大网,开始向着柴桑水寨悄然撒下。
二、 郭嘉的“离间策”
就在诸葛亮布局柴桑的同时,位于刘乾主力旗舰“定远”号上的郭嘉,则将目光投向了江东的内部,那盘根错节的士族关系网。他深知,要瓦解江东,仅靠军事打击还不够,必须从其根基——支持孙权的士族集团入手。
船舱内,酒气微醺,郭嘉斜倚在榻上,面色因酒意而微红,但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毫无醉态。刘乾与贾诩、法正坐于一旁。
“奉孝,江东士族,以顾、陆、朱、张四家为首,如今陆逊在我处,顾雍亦心向朝廷,朱、张两家态度暧昧,但总体仍支持孙权。此局如何破解?”刘乾问道。
郭嘉灌了一口酒,嘿嘿一笑:“主公,士族所求,无非家族延续与利益最大化。孙权如今外有强敌压境,内有……嘿,伯符将军归来之心患,其位已摇摇欲坠。此时,正是离间其与士族关系的最佳时机。”
他坐直身体,眼中闪烁着洞悉人性的光芒:“嘉之策有三。”
“其一,施恩。请主公以朝廷名义,正式颁布《安江东士族诏》,明确承诺,凡弃暗投明者,不仅不究前罪,更可保留其部分田产、奴仆,子弟优异者可入太学或地方为官。此诏需由‘暗夜’及我方细作,精准送至朱、张等家族核心人物手中,特别是那些对孙权重用淮泗将领(如周泰、蒋钦等)而疏远江东本土士族心存不满者。”
“其二,示威。将我军势不可挡之消息,尤其是伯符将军归来之事,以及孙权可能……咳咳,涉及对兄不义之传闻,巧妙透露给这些家族。让他们清楚,继续跟随孙权,非但无利可图,反而可能家族倾覆。”
“其三,树靶。将司马懿及其代表的淮泗势力,塑造为与我等‘朝廷王师’及江东本土利益相对立的‘外来搅局者’。散布消息,言司马懿曾建议孙权大肆征收士族钱粮以充军资,甚至可能在未来清算某些不合作的大家族。让朱、张等家意识到,司马懿的存在,才是他们利益的最大威胁,而投降朝廷,驱逐司马懿,方能保全自身。”
郭嘉晃着酒壶,笑道:“此三策齐下,恩威并施,再辅以伯符将军的亲笔信(若有必要),朱、张等家,纵不立刻倒戈,也必首鼠两端,不肯再为孙权死力。江东内部,裂痕自生!”
刘乾闻言,眼中露出赞许之色:“奉孝洞悉人心,此策大善!文和,离间士族与散布流言之事,由你‘暗夜’统筹执行,务求精准,避免误伤。”
贾诩阴冷一笑,躬身道:“主公放心,诩知晓分寸。定让那孙权尝尝众叛亲离之苦。”
三、 贾诩的“攻心计”
贾诩领命后,并未立刻离去。他看向刘乾,声音平缓却带着渗人的寒意:“奉孝之策,在于分化上层。文和另有一计,可动摇其根基,乱其军心民心。”
“哦?文和请讲。”
“流言,亦可杀人。”贾诩缓缓道,“如今江东前线吃紧,后方必然空虚且恐慌。可令‘暗夜’并细作,在吴郡、会稽等江东腹地,大规模散布数种流言。”
“其一,渲染北军不可战胜。夸大我军兵力、装备之精良,尤其强调刘磐(刘表从子,已归顺)、黄忠等荆州降将亦在我军中效力,且受重用,以此暗示抵抗无益,投降乃大势所趋。”
“其二,重点传播孙策归来之事。不仅要坐实其已投靠大将军,更要强调其归来乃‘天命所归’,是‘拨乱反正’,是来清算‘弑兄篡位’之徒(暗指孙权)。将此消息与孙权可能参与刺杀孙策的传闻捆绑传播,力求深入人心,动摇孙权统治的合法性。”
“其三,制造具体恐慌。可散播谣言,称北军某部已从某处小路奇袭,即将兵临某城下;或称军中粮草已尽,官府即将强征百姓口粮;甚至可伪造部分前线溃兵,逃回后方,散播兵败将亡的绝望情绪。”
贾诩抬起眼皮,那目光冷得让人心寒:“此计不求立竿见影,但求如跗骨之蛆,日夜侵蚀江东军民的抵抗意志。待其军无战心,民有怨言,城内惶惶不可终日之时,或许不需我军强攻,其内部自溃矣。即便不能,亦能为前线我军创造绝佳战机。”
刘乾深吸一口气,贾诩此计,可谓毒辣,直攻人心最脆弱之处。他看了一眼旁边的孙策,见其面色微白,但并未出言反对,显然也已默认这是最快结束战乱、减少整体伤亡的必要手段。
“准。”刘乾沉声道,“文和,此事由你全权负责,把握分寸,尽量减少对普通百姓的直接伤害。”
“诺。”贾诩躬身领命,身影悄然融入船舱的阴影之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四、 庞统的“绝粮道”
视线转回柴桑。就在诸葛亮布置“连环计”的同时,庞统亦向诸葛亮提出了自己更加大胆激进的一策。
“孔明,你的连环计虽妙,然旨在破其水军。若要速定江东,还需断其根本!”庞统目光灼灼,“江东粮草,多依赖太湖流域及会稽郡供给,其转运枢纽,一在吴郡,二在芜湖!吕蒙大军囤聚柴桑,每日消耗巨大,其粮道必沿江而上,经芜湖输送。”
他指着沙盘上芜湖的位置:“统愿亲率一支精锐水军,不拘泥于柴桑一地,趁吕蒙被孔明你吸引主力之时,自寻阳(柴桑上游)悄然出发,沿南岸潜行,绕过柴桑主战场,直扑芜湖!焚其粮仓,断其漕运!柴桑前线一旦断粮,军心必乱,吕蒙纵有通天之能,亦难回天!”
诸葛亮闻言,沉吟道:“士元此计,风险极大。孤军深入敌后,若被察觉,恐有覆没之危。”
庞统昂然道:“用奇焉能无险?若能成功,胜过十万雄兵!只需予我三千善战水军,快船数十艘,统必不负所托!”
诸葛亮看着这位与自己齐名,却风格迥异的“凤雏”,知其决心已定,且此计若成,确实能极大加速战局。他最终点头:“好!我便予你三千精锐,太史慈将军麾下有一支擅长突袭的部众,可交由你指挥。切记,事若不可为,当以保全自身为上!”
“哈哈,孔明放心!待我捷报!”庞统大笑一声,意气风发地转身离去,准备他那惊天动地的奇袭。
四大军师,四条计策,或正或奇,或明或暗,从军事、政治、人心、后勤各个层面,编织成一张天罗地网,向着摇摇欲坠的江东笼罩而去。算无遗策的智囊们,已然落子,接下来,便是看江东的应对,以及这棋局如何演变了。
(第三百六十七章 智囊云集·算无遗策(上)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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