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炼场的短暂突破,并未带给艾尔预期中的清明与力量感,反而像是一把生锈的钥匙,粗暴地捅开了他内心深处那扇一直紧锁的、名为“自我审视”的门。
门后不是坦途,而是弥漫着腥甜气息的、泥泞的沼泽。
他走在返回寝宫的回廊里,城堡固有的阴冷仿佛渗透了骨髓,却无法冷却他体内那股躁动不安的热意。
那不是力量提升带来的暖流,而是一种源自更深处、更隐秘角落的灼烧。
一种……渴望。
这渴望并非突如其来,它早已如同寄生藤蔓,在他被初拥的那一刻便悄然扎根,随着每一次惩罚、每一次纵容、每一次冰冷的触碰而疯狂滋长。
只是以往,它被恐惧、恨意、以及求生的本能勉强压制着。
而如今,当他以那种“成功”的方式触摸到力量的门槛,当他清晰地意识到自己正行走在一条由瑟尔特亲手铺就的、与传统背道而驰的“正确”道路上时,那层脆弱的压制,便轰然崩塌。
他开始无法控制地计数。
计数瑟尔特落在他身上的目光停留的秒数。
计数那只冰冷的手偶尔拂过他发梢或脸颊的频率。
计数自己跪坐在书房地毯上时,与那张黑檀木书桌之间,那微妙到几乎不存在的距离缩短了多少。
每一次不经意的、短暂的接触,都像投入干涸心湖的石子,激起一圈圈带着羞耻与战栗的涟漪。
那日集市上被紧紧攥住手腕的感觉,如同烙印,深深刻在他的皮肤记忆里,在无数个寂静的时刻反复苏醒,带来一阵阵虚脱般的悸动。
他渴望更多。
渴望那冰冷的手指能停留得更久一些,渴望那强大的气息能更近地包裹他,渴望某种……更彻底的、能将他从这种无时无刻的焦渴中解救出来的……确认。
这认知让他感到一阵阵反胃般的自我厌恶。
“你在想什么?”他会在深夜对着浴室里模糊的镜影低语,镜中的青年脸色苍白,冰蓝色的眼眸里燃烧着连他自己都感到陌生的火焰,“你是他的剑,他的狗,他一时兴起捡回来的玩具……你怎么敢……”
你怎么敢生出如此僭越、如此肮脏的念头?
理智在尖叫,用最恶毒的语言鞭挞着他摇摇欲坠的意志。
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堕落,在沉沦,正主动将脖颈伸向那名为“瑟尔特”的华丽绞索,甚至……还在为那窒息的感觉而隐秘地欢欣。
他眼睁睁看着自己滑向深渊,嗅着那诱人而危险的冰冷气息,内心充满了对自身的鄙夷与绝望。
最让他混乱乃至恐惧的是,瑟尔特的态度。
那位领主,那双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琥珀色眼眸,不可能察觉不到他日益明显的依赖与渴望。
艾尔甚至能感觉到,在他偶尔因无法抑制的靠近而身体微微前倾时,在他因那短暂的触碰而控制不住地轻颤时,瑟尔特的目光,曾几不可察地在他身上停留。
没有斥责。
没有推开。
没有哪怕一丝一毫的不悦。
只有一种……深沉的、近乎默许的平静。
仿佛艾尔的所有挣扎,所有渴望,所有小心翼翼的靠近与触碰,都在他的预料之中,甚至……是他所乐见的。
这种默许,比任何直接的惩罚更让艾尔感到崩溃。
惩罚至少意味着边界,意味着他行为的错误性。
而默许……则像是一片没有边际的黑暗,诱惑着他不断试探,不断深入,直到彻底迷失在其中。
他觉得自己快要疯了。
在训练中,他会因为回忆起书房里瑟尔特指尖的温度而骤然分神,差点被马库斯的木剑击中肩胛。
在用餐时,他会盯着瑟尔特握着银匙的、骨节分明的手,直到对方抬起眼帘,平静地看过来,他才如同被烫到般猛地低下头,耳根烧得通红。
他像一只围着唯一光源打转的飞蛾,明知是毁灭,却无法抗拒那冰冷的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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