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石砸在光球上,没声响。
那幽绿的球体晃了下,像是被惊醒。接着,一道影子从里面钻出来,悬在大厅中央,脸还是那张脸,眉心一点红,嘴角挂着笑。
“你连自己是真是假都分不清,还妄图改天换命?”
声音飘忽,却字字扎进耳朵。我站在原地没动,手里的锈剑微微发烫。谢清歌还躺在地上,呼吸浅得几乎看不见胸口起伏。我不能让她卷进来,至少现在不行。
我把她往身后挪了半步,用雷角在地上划了一道。蓝光一闪,一圈微弱的屏障撑开,护住她的位置。
玄霄子的残影动了动,手指一弹,三道虚影从他身上裂出来,分别扑向我的头、她的箫、还有我手中的剑。
我知道他在试我。试我能不能稳住。
左手雷角猛地一震,自动挡在面前。那股冲向识海的精神力撞上来,像撞上一面铁墙,反弹回去。一个分影当场炸开。
右手挥剑,锈剑划出一道弧线。剑尖过处,空气里泛起一层层波纹,像是水面上被刀割开的倒影。第二道分影还没靠近玉箫,就碎成了点点光屑。
第三道扑向锈剑本体,刚碰到剑身,就被一股反劲弹飞。它在空中扭了几下,最后化作一缕黑烟,消散了。
大厅安静了一瞬。
主影还在,但明显晃了一下。他盯着我,眼神第一次有了点变化,不再是那种居高临下的嘲弄,而是……忌惮。
“你手里那把破剑,”他缓缓开口,“真以为能斩断因果?”
我没答话。只是把雷角插进地面,双手握住锈剑,剑尖指向他。
剑柄上的红布突然抖了一下,像是有风吹过。可这屋里根本没有风。
“逆”字纹从剑尖浮现,不是亮光,是一种颜色变深的感觉,就像墨滴进水里慢慢晕开。它顺着剑身爬上来,在空中拉出一条细线,直指玄霄子的眉心。
他脸色变了。
“不可能!那老东西早就——”
话没说完,锈剑已劈下。
没有巨响,没有闪光。就是一道影子切过虚空,像剪刀剪断一根丝线。玄霄子的残影从中裂开,身体从中间炸成两片光雾,随即剧烈震荡。
我以为他完了。
但他没散。
反而在崩解的瞬间,猛地膨胀开来,整个人炸成无数碎片,每一片都闪着记忆的画面——有的是我被锁链吊着抽魂,有的是谢清歌父母跪在熔炉前,还有一幕是长安城塌陷时,天空落下血雨,无数人变成器傀。
这些画面四散飞射,速度快得根本拦不住。
我立刻意识到不对。这不是逃跑,也不是反击,是信息泄露。他故意把自己的记忆炸出来,混着真假一起放,谁要是敢碰,轻则被误导,重则触发系统清除。
我后退一步,雷角再次插入地底,屏障重新撑起。那些碎片撞在上面,发出轻微的噼啪声,像雨点打在瓦片上。
可我还是得看。
不看就不知道他到底把血祭阵和新界法则绑得多死。
我转头看向谢清歌。她还闭着眼,脸色白得吓人。但我记得她以前说过一句话:“音波能冻住乱流。”
我蹲下去,咬破手指,把血抹在她玉箫的孔上。血刚沾上去,箫身就轻轻颤了下,泛起一层银蓝的光。
她没醒,但嘴唇微微动了动。
一道极细的音波从箫口溢出,像一根线,迅速延展,在空中织成一张网。网眼不大,刚好够那些记忆碎片穿过去,却被卡在中间。
每一颗被网住的碎片都停住了,画面清晰起来。
我走近最近的一块。
画面里,玄霄子盘坐在一个巨大的祭坛中央,头顶悬浮着一颗晶莹剔透的核心,像是冰雕的星辰。七根血链从他手中延伸出去,连接到核心的七个角上。他的嘴在动,说的是一句重复的话:
“只要核心不动,三界永堕轮回。”
另一块碎片显示,祭坛下方埋着无数容器,每个里面都封着一个人影。其中一个,赫然是我三百年前的模样,胸口插着管子,魂魄正一点点被抽走。
再一块,是他和另一个仙门长老密谈。
“等陈守一觉醒到百分之十,就启动最终献祭。”
“可他会反抗。”
“那就让他反抗。每一次反抗,都是养料。”
我盯着那些画面,拳头越攥越紧。
原来我一直以为自己是在逃命,其实是在帮他喂阵。
系统每天给的情报,所谓的“真相”,全是他设好的路标。让我一步步走到今天,正好卡在这个节点上——真我复苏度够了,情绪也到位了,血祭阵只需要最后一道意志冲击,就能彻底激活。
我不是棋子。
我是开关。
我强迫自己松开手,转身走到谢清歌身边。她还在吹箫,虽然眼睛没睁,但音网稳得很,没有一丝波动。
我从腰间拿下七个药葫芦,一个个检查。前六个都是空的,最后一个装着糖豆。我打开塞子,倒出一颗,放在掌心。
这不是普通的糖豆。是我这三百年来,偷偷攒下来的“每日情报”残渣炼出来的。每次完成任务,系统都会留下一点数据灰烬,我全收着,一点一点压成丸子。
它不能杀人,也不能破阵。
但它能伪装。
我把糖豆碾碎,撒向那张音网。粉末落在冻结的记忆碎片上,立刻泛起一层灰雾,像是蒙上了旧报纸的黄。
那些画面看起来不再像证据,倒像是系统日志里废弃的缓存文件。
果然,几秒后,大厅四周浮现出红色符文,朝音网逼近。可当它们靠近时,顿了一下,像是识别出了什么,又缓缓退了回去。
我长出一口气。
趁这空档,我从怀里掏出一块焦黑的布片。这是黑袍人最后消失时留下的,带着一丝温热。我把布片盖在音网上,低声说:“你说要终结这一切……那就让这些东西,替你开口。”
音网轻轻震动了一下,像是回应。
我把整张网卷起来,小心翼翼塞进最后一个完好的药葫芦里,塞紧塞子,贴身放进怀里。
做完这些,我站起身,拔起地上的雷角,顺手捡起锈剑。
谢清歌的手指忽然动了下。
我低头看她。她眼皮颤了颤,还是没醒,但嘴角似乎松了些。
我蹲下,把她扶起来,背到背上。她很轻,像一片落叶。
大厅深处,那颗幽绿的光球静静悬浮着,表面恢复了平静,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没发生过。
我往前走了几步,停在它面前。
“你不是说我是药吗?”我说。
光球微微晃动。
我没有再说话,只是把锈剑举到眼前。剑身上那行小字还在:“他在等你。”
我盯着它看了两秒。
然后抬脚,朝光球走去。
离得越近,越能感觉到里面的气息。不是玄霄子本人,是他最原始的那一缕意识,藏在这儿当引子,等着引爆整个系统。
只要我动手,警报会立刻拉响。
但我不怕了。
我伸手,抓住光球。
冰冷,滑腻,像握着一团凝固的油。
就在指尖触到它的瞬间,我怀里的药葫芦突然震动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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