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晴好,庄子里的人们正忙着最后的春耕播种,田垄间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
沈怜星刚去看了母亲苏秦月,见她精神尚可,正靠着窗棂晒太阳,心中稍安,便回到书房处理庶务。
然而,这份宁静并未持续多久。
将近午时,庄子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打破了田园的静谧。
李忠几乎是跑着进来禀报,脸色带着前所未有的紧张:“大小姐!京城来了官差!说是宫廷内侍省的人,带着诏令来的!”
宫廷诏令?沈怜星心中猛地一沉。
她与宫廷素无往来,为何会有诏令直达这京郊庄子?一种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她。
她立刻整理了一下衣襟,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请他们到前厅用茶,我即刻便到。”
前厅里,两名身着内侍省服饰的官差面无表情地坐着,身后还跟着几名随从,气势与庄子的质朴格格不入。
见沈怜星进来,其中一名年纪稍长的内侍放下茶盏,展开一卷明黄色的绢帛,尖细的嗓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永安侯府嫡女沈怜星接旨——”
沈怜星依礼跪下,心中念头飞转。
“诏曰:朕闻尔通晓医理,素有仁心,于京郊施粥济贫,善名远播。今太后凤体违和,太医院诊治未见大效,特广征天下精于医术之女子入宫侍疾。尔既娴于此道,着即日收拾行装,入宫候选,不得有误。钦此——”
内侍念完,将绢帛合拢,递向沈怜星:“沈姑娘,接旨吧。”
沈怜星脑中嗡的一声,几乎一片空白。
征召医女?入宫侍疾?这……这从何说起?她虽习医,但除了庄子附近和少数几人,并未大肆宣扬,宫中如何得知?还有那“善名远播”,分明是柳氏用来攻击她的借口,如今竟成了征召她的理由?
“这位公公,”沈怜星强压住内心的惊涛骇浪,双手接过绢帛,语气尽量平稳地问道,“不知宫中如何得知民女略通医术?太后凤体具体是何症状?民女医术浅薄,只怕……”
那内侍瞥了她一眼,皮笑肉不笑地说:“沈姑娘就不必过谦了。您在庄子施医赠药,救治乡民,名声早就传开了。至于太后的病情,自有太医们论断,姑娘入宫后听从安排便是。这可是天大的恩典,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机遇,姑娘可要珍惜才是。”
话语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意味深长。
机遇?沈怜星心中冷笑。这分明是将她架在火上烤!
太后的病连太医院都束手无策,她一个无名无分的民间医女,治好了未必有功,治不好,恐怕就是灭顶之灾!
这哪里是机遇,分明是巨大的挑战,甚至可能是一个精心布置的陷阱!
是柳氏?她有那么大的能量,能推动宫廷诏令?还是……那个隐藏在幕后,身影逐渐清晰的督公大人?他此举,又是意欲何为?
“姑娘,尽快准备吧,马车已在庄外等候,咱家还要回去复命。”内侍催促道,语气不容拒绝。
沈怜星知道,皇命难违,她没有拒绝的余地。
“民女领旨,谢恩。”她垂下眼帘,掩去眸中所有情绪。
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传遍庄子。魏嬷嬷和桃花闻讯赶来,脸上都失了血色。
“小姐!不能去啊!宫里那是什么地方,吃人不吐骨头!万一……”桃花急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魏嬷嬷也紧紧抓住沈怜星的手,老泪纵横:“小姐,这分明是有人要害您!这一去,吉凶难料啊!老奴……老奴去求侯爷!”
“没用的,嬷嬷。”沈怜星反而冷静下来,她反握住魏嬷嬷颤抖的手,目光坚定,“这是宫廷诏令,父亲也无力反抗。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她看向窗外,春日暖阳正好,她的命运却即将迎来一场巨大的、不可预知的转折。
入宫,是危机,或许……也暗藏着她一直寻求的,查明某些真相的契机。
“嬷嬷,桃花,帮我收拾东西。不必太多,简便可。”
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尤其是我的银针和那几本要紧的医书,务必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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