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并未直接驶向皇城,而是先来到了永安侯府。
按规矩,沈怜星需从侯府出发,由侯府安排车驾送入宫中,以示家族体面。
然而,当马车停在永安侯府那熟悉的朱漆大门前时,沈怜星的心境却与十年前那个凄惶离开的雨夜截然不同。
那时她是被驱逐的弃女,如今,她却是奉诏入宫的医女,尽管前途未卜,但身份已然不同。
门房显然早已接到消息,但态度却十分怠慢。
一个管事模样的中年人慢悠悠地走出来,打量了一下这辆朴素的宫廷马车和从车上下来的、只带着一个小包袱、衣着素净的沈怜星,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和了然,仿佛在说“果然还是上不得台面”。
“可是大小姐回来了?”
管事语气平淡,甚至带着几分疏离,连腰都未曾弯一下,“夫人已吩咐过了,请大小姐随小的来吧。”
夫人?指的是柳氏。
沈怜星心中冷笑,看来柳氏是迫不及待地要以主母自居了。
她面上却不露分毫,只淡淡地点了点头,声音清冷:“有劳前头带路。”
那份自然而然的镇定,反倒让那管事微微一愣。她跟着管事走进侯府大门。
府内的景象,与她记忆中也大相径庭。回廊漆柱的颜色似乎重新刷过,显得过于鲜艳刺目,失了往日的沉蕴;庭院中添置了许多奇花异石,布局却显得有些俗艳堆砌,刻意彰显着富贵,却失了往日的清雅韵味。
下人们见到她,纷纷驻足侧目,眼神各异,有好奇,有同情,但更多的是一种事不关己的冷漠,甚至隐隐带着看热闹的意味,窃窃私语声隐约可闻。
她被引着穿过熟悉的抄手游廊,走向她曾经居住的、也是母亲未病倒前居住的“锦瑟院”。
越往里走,景象越发破败。
锦瑟院所在的角落,仿佛被整个侯府的繁华遗忘了一般,与前面的光鲜形成了尖锐的对比。
院墙的墙皮有些剥落,露出里面斑驳的砖石,院门上的漆色也暗淡了许多,甚至有一角已经翘起。
推开吱呀作响的院门,只见院内杂草已冒出头,原本种满名贵花卉的花圃如今只剩枯枝败叶,廊下的桌椅积了厚厚一层灰,角落里蛛网暗结,一派萧索凄凉,空气中弥漫着陈腐的气息。
“府中院落紧张,一时还未及打扫,委屈大小姐暂且在此歇脚。”
管事语气毫无波澜地说道,仿佛在陈述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稍后会有热水和饭食送来。入宫的事宜,夫人会另行安排。”
说完,也不等沈怜星回应,便像是完成任务般,转身快步离开了,似乎多待一刻都嫌晦气。
空荡荡的院子里,只剩下沈怜星一人。夕阳的余晖透过破损的窗纸照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她缓缓走进正房,屋内家具陈旧,幔帐颜色褪败,空气中灰尘浮动。
这里,曾经充满了母亲的琴声和笑语,充满了她幼年温馨的记忆。
如今,却只剩下满目疮痍,如同她与母亲在这些年中所遭受的冷遇与磨难的一个缩影,无声地诉说着世态炎凉。
物是人非。短短四个字,道尽了十年的心酸与无奈。
她走到窗边,看着窗外荒芜的庭院,眼神冰冷如霜。
柳氏故意将她安排在此处,无非是想提醒她如今的处境,挫磨她的心志,让她认清自己“弃女”的身份。
可惜,她早已不是那个需要依附侯府、会因为这点冷遇而伤心怯懦的小女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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