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天气难得放晴,虽然阳光依旧没有什么温度,但总算驱散了几分连日的阴霾。
沈怜星被李嬷嬷和桃花强行从东厢房里拉出来,劝说到花园里稍微走动片刻,晒晒太阳,换换心情。
督公府的花园景致自然是极好的,亭台楼阁,假山流水,错落有致。
只是那一片突兀的黑竹,在阳光下泛着冷硬的光泽,与周围精心栽培的奇花异草格格不入,时刻提醒着沈怜星某个人的存在和意志。
沈怜星裹着一件厚实的素色斗篷,整个人缩在里面,依旧显得空荡。
她漫无目的地在铺着鹅卵石的小径上走着,脚步虚浮,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对周遭的景致毫无反应。
阳光照在她过于苍白的脸上,几乎有种透明的脆弱感,仿佛下一刻就会消散在光线里。
桃花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她,时不时低声说些趣事想引她开心,却得不到任何回应。
就在这时,前方月亮门洞处,转出一个身着宝蓝色锦袍的年轻公子,身形挺拔,眉眼俊朗,脸上带着惯有的、如同阳光般和煦的笑容,正是崔丙安。
他似乎是刚与宫寒渊议完事,正准备出府。
崔丙安远远便看到了小径上那抹过于单薄素净的身影,以及她身边搀扶着的、腿脚似乎还不大利索的丫鬟。
他脸上的笑容微微一滞,脚步也不自觉地慢了下来。
他记得上次见到这位沈姑娘,虽然也是身处困境,眉宇间带着忧惧,但至少眼神是灵动的,身姿是挺拔的,如同一株在风雨中摇曳却依旧坚韧的兰花。
可如今……不过短短十数日未见,她竟已憔悴消瘦至此?!眼前的沈怜星,面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双颊微微凹陷,显得下巴越发尖细。
眼下的青黑浓重得如同淤伤,衬得那双原本清澈明亮的眸子,此刻如同蒙尘的琉璃,失去了所有光彩,只剩下一种近乎麻木的空洞和惊怯。
宽大的斗篷裹着她,更显得她身形孱弱,仿佛一阵稍大点的风就能将她吹倒。
这哪里还是那个聪慧隐忍、甚至敢在宫寒渊面前有所试探的沈家嫡女?分明是一具被抽走了精气神、只余下形销骨立的空壳!
崔丙安心中猛地一沉,那股一直被他刻意压下的不忍和担忧再次翻涌上来。
他快步迎了上去,在距离她们几步远的地方停下,收敛了脸上惯常的笑容,语气带着显而易见的关切和惊讶:“沈姑娘?多日不见,你……你这是……”
他顿了顿,似乎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来形容她此刻的状态,目光扫过她苍白的脸和空洞的眼睛,最终化为一声带着叹息的问候,“可是身体不适?我看你气色……似乎不大好。”
沈怜星听到声音,有些迟缓地抬起头,看向崔丙安。
她的眼神聚焦了好一会儿,才仿佛认出他是谁,嘴唇微微动了一下,想扯出一个礼节性的笑容,却最终失败,只是极其微弱地摇了摇头,声音轻得如同耳语:“有劳崔公子挂心……我……无事。”
这哪里是无事的样子?!
一旁的桃花见到崔丙安,如同见到了可以倾诉的救星,也顾不得尊卑礼数了,带着哭腔急急说道:“崔二公子!您快劝劝我家小姐吧!她夜里睡不好,总是做噩梦惊醒,白日里也吃不下东西,就知道没日没夜地绣那屏风,再这样下去,人都要熬坏了!”
她说着,忍不住抬起袖子擦了擦眼角。李嬷嬷虽然觉得桃花失言,但此刻也顾不得了,只是对着崔丙安福了一礼,眼中满是恳求之色。
崔丙安看着沈怜星那副风吹就倒的模样,又听桃花这般说,眉头紧紧蹙起。
他虽不知具体发生了何事,但能让一个原本坚韧的女子在短时间内变成这副模样,除了他那位好兄弟宫寒渊,还能有谁?
他心中五味杂陈,既有对沈怜星的同情,也有对宫寒渊行事越发偏激的担忧。
他张了张嘴,想安慰几句,想承诺些什么,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在这督公府里,他一个外人,又能做什么呢?最终,他只是深深地看了沈怜星一眼,语气诚挚地说道:“沈姑娘,凡事……还需放宽心,保重身体要紧。有些事……唉,或许并非表面所见那般。”
他意有所指,却无法明言,只能含糊地劝慰。
沈怜星似乎并没有听进去,只是又微微点了点头,便低下头,不再看他,轻声对桃花道:“桃花,我有些累了,想回去了。”
看着她那副了无生趣、只想逃离的模样,崔丙安心中那点不忍终于化为了决心。
他不能再眼睁睁看着事情这样发展下去了!他必须再去跟宫寒渊谈一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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